“容德,我知师恩重于天,但他做下的事与你无关,你也是被他蒙在鼓里的,你不要自责,也不要去找他,他在名利场里当惯了清高人,你找他对峙,能对峙个什么出来,无非会被他绕进圈套里,”聂珏放轻了声劝他。
她必须要把他劝回来,这个人她一定不能放走,“你是这世间最至纯至性的人,他便是看中了你这点,收你做学生,他就能坐稳清流之首这把交椅,那些阴沟里的事,他敢做了,你都不敢相信是他,他借着杜家扩大自己的党羽,背地里兜财收宝,你们杜氏还不知详情,只当他是刚正不阿的一个人。”
杜修彦握紧了拳头,一拳打在地上,那手便鲜血淋漓。
会发火就好,就怕他憋着,聂珏便又替他加了一把火,道,“容德,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只要把他除掉,便能替杜氏打上补丁,一切都还来得及。”
“空口拿不了人,兖州督粮道一口咬定所有事是他一人所为,就是罪证都没留下,如何还能指认到他身上?”杜修彦气馁道。
聂珏喊了声九儿,外面便有人回答,她说,“端盆水来。”
九儿进来帮杜修彦处理好手上的伤口,再乖巧的退走了。
聂珏看着他灰心丧气,淡笑着道,“常在路边走哪有不湿鞋,来日方长啊……”
第50章 五十个澹澹
是夜,韩若远在刑部大牢中自杀了。
女帝在早朝将结束时,闻得消息,竟无法掩饰的盛怒,当着众臣的面骂了杜修彦一句竖子无能,便早早散了朝。
她其实心里有数,是审不出东西的,前机已失,只能泄怒于杜修彦身上,毕竟人都喜欢苛责别人,就算是她的多疑引出的过失,她亦会推诿,说到底她是君王,她怎么会有错呢?
杜修彦被她那一声骂到了心底,他惶惶忽忽随朝臣往外走,连象牙笏歪了都没发现。
“容德,容德?”牧甫看他越走越慢,转身叫他。
杜修彦走近,默默地看着自己的老师,音容笑貌,俱是清风拂柳,相行十六载,他竟从未认清眼前人。
“圣人所言不必记在心上,并不是你之过,”牧甫道。
杜修彦低回一句是。
牧甫满意的在他肩膀上轻抚,“韩若远是畏罪自杀,圣人岂有不知,不过是一时之气冲着你发出来,你呀,听听就过了。”
他安慰完人,便叫了太监继续领路。
杜修彦随他一道出朝华门,听他道,“你近日没怎么休息,早些回去歇着吧。”
杜修彦对着他举袖一拜便走,敬谢致儒仕,从此是死敌。
兖州贪污案算是告一段落,女帝得了清闲,便有时间想起去看聂珏。
她是皇帝,进官员府邸都需要提前让官员做准备,聂珏就是伤着了,也得去门口边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