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赶到了。
到时,老姑仍然悬着那口气。
老姑几个儿女全都守在跟前,知道娘不上路在等他。
沈绪亭跑到炕前,母子双眼含泪对视着,大女儿怀里的老姑,脸上有了笑容。
老六“扑通”跪在地上,一声“娘”大喊出口,老姑闭上了眼。
死时,脸上挂着笑。
长琴和奶奶赶到时,老姑已经咽了气。
她唯一至亲的疯子二哥沈现平,正一个人留在家中拉二胡唱大戏。
老姑丧事,家里人都去了,在黄城打工的兄弟姐妹也已归家,除了沈现平,还有要和沈家断绝关系的刘英。
这种事儿,顾不上老头子,留下饭,把他锁在家里,他们一家人便走了,去奔丧。
去前,插了门,叮嘱隔壁老头帮忙留意。
左大堂从南庄赶来,沈丽见了他不冷不热,分开几个月,大堂早已冷静,一个大男人身边带着三个孩子,始终没那耐心,也没沈丽仔细。
也体会了沈丽在家,每日重复的繁琐生活。
悔意油然而生,一个人呆着时,常惦记沈丽的好,想要对她说一些歉意的话。
可他那一拳,和那些冰冰冷冷的话,已把沈丽对他的好感打进冰窟窿,剩下孩子维持。
送完丧,各自回家。
大门上的木插已被拿开,而屋里的沈现平也不知踪影。
桌上给他留的饭,的确吃过,但撒的满桌都是,鸡挠过那般。
长琴和奶奶先去了文杰坟头,见没有,又围着山坡村子找了一圈,几个儿子在胡同里找,见人打听,一直找到半夜各家关了灯火熄灭,也没有找到。
有木插,他出不去,唯一可能的,便是被人拿了。
邻居老头说,他午前过来看了看,门上木插还好好的。
过午,他喝了点酒,天气热,找了个树阴凉,就在自个儿家门口睡了会觉,醒来的时候,奔丧地沈家人也回了村,看他们回来了,他就没再过去看,谁知道他怎么出去的?
奶奶围着村子找了一圈,加上去给老姑奔丧,年事已高体力撑不住,长琴让她在家歇会,自己拿着手电继续寻找。
一出门,就碰上跑来的大江。
长琴和大江寻找村子各个角落,哪怕水沟的过水小桥也不放过,绪言兄弟几个,连夜去别的村子找。
唯独沈绪安留下,黑着脸走进自个儿家门,绕过闲玩的两个孩子,直奔刘英,“看着爹了吗?”
刘英坐在那,抱着文杰衣裳头也不抬,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