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逸按住他的手,把资料袋往他面前递了递,袋口露出的实验记录上,“07号”旁边的出生日期,和林熙言身份证上的数字分毫不差。“你以为军方的侦察是闹着玩的?”萧逸的声音也沉了下来,“当年那个实验室私下搞人体实验,高层发现时已经晚了,为了销毁证据、也为了救剩下的实验体,才下令把实验室炸了。熙言是当时被救出来的孩子里,唯一记不清自己身份的,我们找了这么多年,才通过这份残留的记录对上。”
“那陆沉呢?”顾逸晨的目光死死盯着院门口的陆沉,“他为什么对熙言的过去这么清楚?他刚才掉的纸片,上面的字和资料上的一模一样!他到底是谁?”
这话刚落,陆沉忽然迈开步子走了过来,手里的布包也不再藏着,而是轻轻放在竹席上,拉开拉链——里面没有别的,只有一叠新的医疗记录,还有个小巧的定位器,旁边放着枚银色的军牌。
“顾先生,萧先生,”陆沉的声音比平时沉了些,他拿起那枚军牌递过来,上面刻着他的名字和编号,“我是军方特别行动组的,奉高层命令,从三年前开始保护林熙言。”
顾逸晨盯着那枚军牌,指尖都僵了:“保护?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明白?你看他的眼神、你问的那些话……”
“因为我需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记不起过去。”陆沉的目光落在林熙言身上,语气软了些,“实验室被毁时,有漏网的研究员一直在找幸存的实验体,想把人抓回去。高层怕打草惊蛇,只能让我暗中跟着。上次他说‘陌生房间’‘药水味’,我确实慌了——我怕他想起什么,更怕那些人顺着他的记忆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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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翻开布包里的医疗记录,上面全是林熙言这几年的体检报告,每一页都贴着便签,写着“需注意保暖,避免低温”“脾胃虚弱,忌生冷”,和顾逸晨平时记在小本子上的注意事项几乎一样。“这些是我托人做的,怕他哪天突然不舒服,能有份详细的记录给医生看。”陆沉又拿起那个定位器,“这个是紧急用的,只要按一下,我们的人五分钟就能到,我一直没敢给他,怕他多想。”
顾逸晨看着那些写满字的便签,心里的慌慢慢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复杂的酸。他想起每次陆沉来,都会悄悄往烘房的火道里添两根干柴,会在林熙言的水杯里多放半勺糖,会在下雨天提前把院门口的积水扫干净——原来那些看似“奇怪”的举动,全是藏着的保护。
林熙言坐在竹椅上,虽然没听清他们说的全部,却能感觉到气氛松了下来,他捏着干菊瓣笑了笑,对陆沉说:“陆沉哥,你的布包里,是不是有槐叶的香呀?”
陆沉愣了愣,才想起布包内侧垫的,是他上次在坡上捡的槐叶——怕医疗记录被磨坏,特意用槐叶纸包了层。他看着林熙言眼里的纯良,忽然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是,刚捡的,晒得干干的,垫在里面软和。”
顾逸晨走到林熙言身边,伸手把他手里的干菊瓣小心地收进兜里,又把暖手宝塞进他掌心,抬头对陆沉说:“以后有事,直接说。”他顿了顿,补充道,“熙言这里,也是你的落脚点。”
陆沉看着顾逸晨眼底的松动,终于露出了个真切的笑,他把布包往顾逸晨面前推了推:“那以后,熙言的医疗记录,就麻烦你一起收着了——你们更懂他。”说着,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个巴掌大的黑色通讯器,递到顾逸晨手里,“这东西信号抗干扰,侧面有个银色按键,要是再看到洛千羽说的黑衣人,或者熙言有任何不舒服,按一下,我五分钟内准到。”
风从院外吹进来,带着桂菊和槐叶的暖香,洛千羽追着南凌风跑过来,手里的槐叶书签晃得人眼晕,笑着喊:“逸晨哥!陆沉哥!你们看我捡的新槐叶,比上次的还圆!”他跑到顾逸晨身边,鞋底的黑泥蹭在竹席上,留下个浅浅的印子,又突然想起什么,凑到林熙言耳边小声说:“熙言哥,刚才我在坡上捡槐叶,看到个穿黑衣服的人站在树后面,手里拿个小本子写东西,我喊他他就跑了,地上还掉了张小小的纸片呢!”
顾逸晨心里一紧,刚要追问,陆沉已经不动声色地往院门口走了两步,目光扫过外面的槐树林。顾逸晨摸了摸洛千羽的头,笑着打圆场:“应该是镇上路过的村民吧,说不定是来看看咱们的烘菊长得怎么样了,别多想。”洛千羽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举着槐叶跑去追南凌风了。等少年跑远,顾逸晨才走到院门口的槐树下,弯腰果然看到半张浅灰色纸片,上面用铅笔写着个模糊的“07”,和陆沉之前掉的纸片材质一模一样。他指尖捏着纸片,忽然闻到上面沾着淡淡的药水味——和资料里提的“实验室试剂残留味”一模一样,心里的警惕又重了几分。
顾逸晨看着跑远的少年,又看了看身边攥着暖手宝的林熙言,心里那块压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轻轻落了地,却又多了丝不易察觉的警惕。他知道,以后的路或许还会有麻烦,但至少现在,他们多了个并肩的人,多了份保护熙言的力量——而这就够了。
这时慕容雪和苏琼宇从烘房里出来,慕容雪手里拿着个空的粗瓷碗,眉头轻轻皱着:“逸晨,烘房角落的旧架子底下,发现个陌生的脚印,不是咱们的鞋码,鞋底还沾着黑泥,跟千羽鞋底的一样。”苏琼宇也跟着点头:“我刚才去院外绕了圈,槐树林里有片草被踩倒了,好像有人蹲在那儿很久。”顾逸晨心里一沉,把手里的纸片递给陆沉,声音压得很低:“看来不是路过的村民,是冲着熙言来的。”陆沉接过纸片闻了闻,脸色瞬间严肃:“是实验室常用的镇定剂味道,漏网的研究员果然找到这儿了。”
洛千羽拉着林熙言的手腕往前跑,少年的动作没轻没重,顾逸晨下意识想上前拦,却见林熙言笑着把脚步放缓,指尖轻轻拍了拍洛千羽的手背:“千羽慢点儿,我走快了会喘,等下咱们慢慢捡好不好?”洛千羽立刻放慢脚步,还不忘回头说:“那我牵着你走,我走慢些!”
两人路过烘房角落的架子时,林熙言的目光突然顿在架子上的玻璃罐上——罐子里装着晒干的野菊,罐身有圈细细的蓝条纹。他伸手轻轻碰了碰罐壁,小声说:“逸晨哥,这个罐子……我好像在哪见过,上面也有这样的蓝条纹,摸起来凉凉的。”他指尖在罐壁上慢慢滑过,忽然皱起眉,声音里带着点委屈:“好像有人拿着类似的罐子,往我嘴里倒苦苦的东西,我不想喝,他还按着我的头……记得罐口沾着点碎碎的绿,当时没看清,现在想来,倒像晒干的槐叶渣”,话没说完,又突然摇头,“不对,想不起来了,好像是做梦。” 顾逸晨心里一动,想起资料里提过实验室的试剂罐常有蓝纹标记,更想起刚才林熙言提的“槐叶编篮”,没说破,只笑着说:“这是去年封哥装野菊的,你以前说不定见过,记混啦。”他伸手把林熙言的手从罐壁上拿下来,悄悄攥在掌心,怕他再想起不舒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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