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新年挠了挠后脑勺,“咱们就算回去了,日子能安生吗?你现在整个修真圈谁不认识你啊?回任家镇也逃不掉吧?那些老相识,指不定蜂拥而至。”
“可不是嘛。”九叔叹口气,眼神飘远,“当年我盼着自己能名扬四方,真等名声满天飞了,才发现——这玩意儿,烫手。”
他这一阵子,三天两头有人来拜访,有的连名字都叫不上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交情,愣是腆着脸送礼递帖,说“久仰大名,特来求教”。
他明明连人家长啥样都忘了,可还不能冷脸赶人——传出去,不就是“修为高了,就不认老兄弟”?
多冤啊!他压根就没把这些人当兄弟!
“没事。”九叔把最后一件道袍叠好,“咱躲回任家镇,谁还不懂意思?不是真交心的,再来找茬,那纯粹是不知好歹。
真铁的兄弟,你在哪,他都认你,跑哪儿都一样。”
他当年在茅山学艺,下山就捡了宫新年,从那以后,几十年没挪窝,只在附近走动,人脉有限得很。
能算得上熟的,不是正派道士,就是讲义气的汉子。
这种人,见一面、喝一杯,就够了。
不会隔三差五来打扰。
真要烦到受不了,那就躲进山里闭关呗——可他又不是茅山三位祖师爷,天天躲禁地装仙人。
“行了,我弄好了,你赶紧去叫哲姑姑回来,顺道瞅瞅秋生他们收拾利索没!”
“他们俩能有啥行李?一个被子一捆符,俩人加起来还没我一件道袍重!”宫新年摆摆手,“不过师父,你真不跟师公先打声招呼?万一他死活不让你走咋办?”
“应该……不至于吧?”九叔迟疑了一下,“咱来的时候不是说了嘛,就是来小住一阵,回头还得回任家镇呢。”
“那行,我先去瞧瞧他们,顺便问问四目师叔——这老哥最近可乐了,天天跟人拼酒,我怕他舍不得走。”
宫新年其实也想回。
任家镇那小院,墙刚刷完,炕还没捂热,家具都还带着木头味呢。
住了半辈子,那才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