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转向程渊,语气里带着几分“感慨”地道:“呵呵,左相这话倒是正义得紧。只是老夫还记得,数年前北境告急,羯人兵临穹谷关时,有人却在朝堂上力主‘暂割云州三县,赠牛羊千头,以换边境十年安稳’。那时说‘游牧民族性如犬狼,不可硬抗,当以柔术化之’的,不也正是左相么?
当年主和,而今主战,这些都是因着令郎战功赫赫,左相的这腰板才挺得这样快,这样直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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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可倒是让老夫想起那句话来:时序迁流,世象迭易,昔者所持之志,或因风云之变而辗转易向;往昔所立之位,每随乾坤之转而更迭迁延矣。
只是不知穹谷关外那三县的百姓,听闻到左相今日的‘硬气’,是该哭还是该笑?”
这话如一把钝刀,慢悠悠割过程渊的体面。数年前的割地之议本是程渊为政生涯的一处争议,当年他力排众议主和,虽换得边境短暂安宁,却也落下“妥协”的话柄。
冯云此刻翻出旧账,既讽他前后不一,又暗指他借儿子战功粉饰当年的“软弱”,更将百姓福祉摆在台面上,欲要让他辩驳不得。
此时待漏院中的武官们全都运着一股气地闷声不语,而文官群体内却有些几人被这话戳中了心思,虽是不敢直视程渊,可那神态也是说明了一切的。
此时程渊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波动,握着茶盏的手指骨节有些轻微的泛白。
而得了胜的冯云却没停,转而看向陶巅,笑意里添了几分冷峭:“陶侯爷少年英雄,自然不知当年朝堂之艰难。只是这疆场上的血,与朝堂上的账,终究不是一回事。
今日斩得敌首,明日未必守得住疆土。左相当年的‘怀柔之术’,或许正是怕年少气盛者,一时痛快,而换来日后更大的祸端呢?”
他这番话,明着是劝陶巅,实则却是将程渊父子捆在一起敲打:一个当年主和“失节”,一个如今主战“冒进”,父子俩的“硬气”与“战功”,在旧账的面前都成了一则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