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剪下最后一截枯叶,用手帕仔细擦了擦剪刀,这才缓缓转过身。他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沟壑,但那双眼睛,却像深潭般清澈而睿智,仿佛能洞穿人心。
“来了?”他没有问是谁,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
“陈老,我是陆青山。”陆青山微微躬身,态度恭敬。
“坐吧。”老人指了指院子里的石凳,自己也坐了下来。
王尚红泡了三杯热气腾腾的茶,便悄无声息地退到了院门旁,像一尊雕塑。
陈老端起粗瓷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开门见山:“港岛的事情,我都知道了。说说你的想法,下一步,准备怎么干?”
陆青山没有隐瞒,将自己准备在伦敦成立基金,做空英镑,以及星汉银行未来要深耕民间,成为华人金融毛细血管的规划,简明扼要地和盘托出。
他讲得平静,陈老听得认真,时不时点点头,又或是皱眉深思。
整个小院,除了呼啸的北风吹动梅枝的簌簌声,只有陆青山不疾不徐的声音在回荡。
听完,陈老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看着陆青山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毫不掩饰的欣赏与赞叹。
“沉稳,胆大,手也够狠。是干大事的样子。”老人放下茶杯,在石桌上发出一声清脆的轻响,“港岛这一役打得好!打得痛快!这些年,我们受了那帮洋人多少气,你这一巴掌,算是替我们,替全天下的华人,狠狠地出了一口恶气!”
话锋一转,他的眼神陡然变得无比严肃:“但是,你也要记住。你赢的,只是牌桌上的第一局。帝国主义的牌桌上,不光有筹码,还有藏在桌子底下的刀子。金融和商业,只是他们最体面的手段。当他们发现体面不管用的时候,什么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得出来。”
一股寒意,顺着陆青山的脊椎猛地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