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侄这书房倒是别致。"英国公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磨刀石,"比那些只会吟风弄月的翰林强多了。"
陈恪谦逊道:"国公爷过奖,晚辈不过略通皮毛。"
"皮毛?"阳武侯嗤笑一声,"三千新军全歼七千倭寇,这叫皮毛?那老夫这些年打的仗算什么?过家家?"
怀远侯适时插话:"薛兄莫急,贤侄自有高见。"
书房内气氛微妙起来,四位勋贵看似闲聊,实则都在等陈恪先开口。
陈恪心知肚明,却也不急,只是殷勤劝茶。
"这点心..."英国公拿起一块金华酥饼,突然话锋一转,"令堂手艺甚佳,倒让老夫想起当年."
两刻钟过去,话题从边关风雪聊到江南烟雨,从太祖北伐说到永乐迁都,却始终无人触及正题。
陈恪暗自好笑——这些老狐狸,分明是在和自己比谁更沉得住气。
终于,英国公放下茶盅,瓷器与紫檀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
"靖海伯,"英国公直视陈恪,眼中精光暴射,"宴席间你说苏州之战乃侥幸,老夫虽年迈眼花,心却不瞎。今日既无外人,何不开诚布公?"
书房内霎时安静下来,只听得见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几位勋贵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全神贯注。阳武侯把玩着手中的蜜饯,灵璧侯的折扇停在半空,怀远侯则低头抿茶,掩饰眼中的期待。
陈恪心知肚明——这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他轻抚茶盏边缘,却仍然吊着众人的胃口:"国公爷谬赞了。苏州之战,实属侥幸。"
"侥幸?"英国公冷笑一声,花白眉毛高高扬起,"三千对七千,歼敌六千余,自损不过百余,这叫侥幸?老夫虽年迈,却还不糊涂!"
陈恪不慌不忙地替英国公续上热茶:"国公爷息怒。晚辈的意思是,若无火器之利,确实难有如此战果。"
"火器?"阳武侯薛翰眼睛一亮,放下蜜饯凑近几分,"细说说!"
陈恪指尖轻叩案几,节奏如同更漏滴水:"晚辈有一问,想请教诸位叔伯——从新兵练到一名百步穿杨的弓箭手,需多久方可成?"
英国公眯起眼睛,没有立即回答,他感觉陈恪话中有话,这是在引他们入彀。
阳武侯性子急,抢先道:"据我所知,三至五月可熟练拉弓射箭,百步穿杨恐怕得数年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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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也。"灵璧侯折扇轻摇,"得分底子。若无天分,再长时间也无济于事。何况..."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弓还分轻重,重弓手可是可遇不可求。"
陈恪点头:"侯爷高见。那晚辈再问——若一名天分极佳的好弓手,半个时辰能开几次弓?射箭多少步?"
书房内陷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