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初缓缓闭上双眼。
他仿佛看到,金山巨大的露天矿坑停止了轰鸣淘金的矿工茫然地望着突然寂静的山谷;
马六甲繁忙的深水港千帆落锚卸下一半的香料箱子堆积在码头咸腥的海风卷起无人问津的胡椒豆蔻的香气;
江南水乡无数吱呀作响的织机骤然停转雪白的生丝垂落染缸里未及取出的绸缎渐渐褪色,运河上连绵数十里的漕船如同死去的巨兽静静趴伏在浑浊的水面上船头那猩红的“漕”字旗无精打采地垂落。
更看到汴梁城内无数依靠海贸漕运织造为生的脚夫力工织娘小贩茫然地站在突然冷清的街市望着空荡的码头紧闭的商铺眼中充满了不解与恐慌;
整个大宋那被他亲手推动连接四海的庞大经济血脉
在这一刻,被他亲手按下了暂停键!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如同瘟疫般从汴梁蔓延开去!
席卷运河!
席卷江南!
席卷南洋!
席卷金山!
只有那报童嘶哑却顽强的吆喝声如同投入死水的石子一圈圈荡开
“卖报!《四海时报》!三版!《论生而平等!士农工商皆为国本!》”
“卖报!《四海时报》!四版!《赋税何用?民脂民膏当为民谋!》”
铅灰色的天幕低垂,煤烟云翻滚将这座煌煌帝都,连同它那骤然停滞的心跳,一同拖入一片令人窒息的灰暗与无声的惊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