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没散尽,路灯在薄雾里泛着昏黄的光。那个穿灰风衣的男人已经站在队伍末尾,手里捏着张纸,低着头,像是在专心研究地上的砖缝。
陈砚舟没挪步,只是用擀面杖在案板上轻轻敲了两下。声音不大,但厨房里的小张立刻抬头,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小张会意,转身去检查监控设备。
店门一开,灰风衣男人随着人流走进来,脚步沉稳。他走到取号机前,伸手要按键,指尖还没碰到机器,陈砚舟的声音从后厨传来:今天不发号。
男人动作一顿,转过身:为什么?
限量菜才需要取号。陈砚舟走出来,连围裙都没系,你不是来买记忆面点的吧?
男人扯了扯嘴角:我是来谈生意的。乔氏食材供应,这是我的名片。他递出一张烫金边的卡片,上面印着高级供应商几个字。
陈砚舟接过名片,翻看片刻,目光落在他手腕的老式机械表上。表盘上有几道细碎的划痕,和这身灰风衣一样,都带着岁月的痕迹。但右手袖口内侧沾着一点黄褐色的油渍——那是常在灶台前忙碌的人才会留下的印记。
你供什么货?陈砚舟问。
特级冬瓜。男人说着,从身后的箱子里取出一颗深绿色的冬瓜,表皮纹路细密,听说你们最近推新菜,特意带了一颗来,种了三年,纯天然。
陈砚舟点点头:放那边桌上。
男人小心地把冬瓜放在操作台上,还掏出手帕擦了擦表皮。
这瓜值三千。他说,只收现金。
陈砚舟没搭话,直接拿起刀利落地切下去。瓜应声裂成两半,果肉洁白,但靠近中心的位置有个不自然的凸起,像是被缝合过。
你切坏了!男人突然提高嗓门。
陈砚舟没理会,用指尖轻轻挑开那个凸起。一层薄塑料膜裹着个小胶囊,透明无色。他取出来对着光看了看,然后放进嘴里咬破。
一股苦涩在舌尖漫开。
他吐掉残渣,扔进垃圾桶。神经毒素,慢性的,吃三顿开始头晕,五顿记忆力衰退,十顿以后手脚发麻。他盯着男人,你很在行啊。
男人脸色骤变:你胡说什么!这是我自家种的瓜,你怎么能随便破坏?我要投诉你!
陈砚舟笑了:乔老板,你换身行头,贴个假胡子,就以为我认不出来了?上次你吃冬瓜盅吐得昏天暗地,在医院住了三天,诊断结果是花生过敏。现在又来,是不是忘了自己不能碰寒性食材?
男人猛地后退一步,眼神闪烁。
你以为你伪装得很好?陈砚舟把刀拍在案板上,每次来都穿灰风衣,袖子沾油,走路时左脚总是拖着一点——十年前切菜伤到膝盖留下的毛病。你根本不是供应商,你是存心来毁我的店。
男人沉默地站在原地,呼吸变得粗重。
陈砚舟转身走进厨房,拎出另一颗大小相仿、纹路相似的冬瓜。这才是我要用的。他说,你那颗有毒,不能吃。但我可以把它变成一道新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