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崭露头角

至正十七年的北风卷着砂砾,在黄河故道的荒原上打着旋儿。常遇春勒住胯下那匹青灰色的战马,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马腹下的伤口还在渗血,方才那场遭遇战里,一支元军的飞箭擦着筋骨过去,此刻血痂正被寒风冻得发硬。

他侧耳听着远处的马蹄声,二十余名骑兵在身后列成楔形,每个人的甲胄上都结着薄冰。三天前他们衔命奇袭元军设在黑风口的粮道,此刻正带着缴获的三十车粮草往回赶。风里忽然飘来一缕异样的腥气,常遇春猛地抬手:“停!”

骑兵们瞬间勒马,兵刃出鞘的脆响在旷野里格外清晰。他翻身下马,俯身抓起一把混着枯草的泥土——表层的冻土下,竟藏着未干的暗红。“是元军的斥候。”他指尖碾开土块,“看血迹,刚过去不到半个时辰。”

身后的王二虎咋舌:“将军,咱们带着粮草,要不要绕路走?”这汉子脸上还留着箭疤,是常遇春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亲兵。

常遇春却笑了,眼角的疤痕在寒风里显得格外锐利:“绕路?咱们正好缺个向导。”他解下腰间的酒囊丢过去,“都灌两口,待会儿跟我抄近路。”

他们沿着血迹追出三里地,果然在一片矮松林里堵着五个元军斥候。那些人正围着篝火烤羊肉,看到突然出现的明军骑兵,手里的刀还没举起来,常遇春的长枪已经刺穿了为首者的咽喉。枪尖带起的血珠溅在雪地上,像绽开了几朵妖异的红梅。

剩下四人想逃,却被早有准备的骑兵们截住。王二虎一刀劈翻个圆脸的,拎着人头过来邀功:“将军您看,这小子怀里还揣着地图呢!”

常遇春展开那张羊皮地图,借着雪光辨认着。黑风口粮道的布防比预想中更严密,回程路上必定有重兵埋伏。他指尖在图上的一道峡谷敲了敲:“都换上元军的衣服,咱们从野狼谷穿过去。”

“那谷里有瘴气啊!”有人低声嘀咕。

“瘴气总比元军的箭雨好。”常遇春将地图卷好塞进怀里,“王二虎带两个人垫后,把咱们的马蹄印处理干净。记住,吹三声口哨为号。”

当他们穿着元军的服饰走进野狼谷时,暮色正浓。谷里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藤蔓像毒蛇般缠绕在岩石上。常遇春走在最前面,长枪拨开挡路的荆棘,忽然停住脚步——前方的雾气里隐约传来水声。

“是暗河。”他压低声音,“跟紧了,踩着我的脚印走。”

冰冷的河水没过脚踝,冻得人骨头发疼。常遇春却像没察觉似的,目光始终警惕地扫视着两岸。走到峡谷中段,他忽然举手示意停下,指着左侧一块突兀的巨石:“那里藏着人。”

话音刚落,十余名元军就从石后扑了出来。常遇春长枪一挑,将最前面的刀格挡开,枪杆顺势横扫,正中那人胸口。他的枪法极快,枪尖在暮色里划出一道道银弧,转眼就放倒了三个。

王二虎在后面看得热血沸腾,挥刀砍断一根袭来的绳索:“将军这枪法,真是神了!”

这场遭遇战来得快,去得也快。当最后一个元军被踹下暗河时,常遇春的战袍已经被划破了好几处。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污,忽然笑出声:“看来咱们抄对路了,这些是元军的伏兵。”

走出野狼谷时,天边已泛起鱼肚白。远远望见明军大营的旗帜,骑兵们都松了口气。常遇春却勒住马,回头望着身后的峡谷:“把粮草先送回去,我去见元帅。”

朱元璋的帅帐里,烛火摇曳。常遇春单膝跪地,将那幅缴获的地图呈上:“元帅,黑风口粮道的布防图在此。末将建议,三日后再派一支精锐,佯装袭扰,引元军主力出动。”

朱元璋捻着胡须,目光落在地图上的标记:“你打算亲自去?”

“是。”常遇春抬头,眼里闪着光,“末将探得元军守将孛罗帖木儿每晚都要去营西的酒肆饮酒,届时可趁虚而入。”

帐外忽然传来咳嗽声,徐达掀帘进来,看到常遇春时愣了一下:“常将军这是刚回来?”

“刚从野狼谷回来。”常遇春起身行礼,“徐将军来得正好,末将正与元帅商议夜袭之事。”

徐达接过地图看了半晌,眉头微蹙:“孛罗帖木儿狡猾得很,恐怕有诈。”

“正因如此,才要出奇制胜。”常遇春的声音里带着自信,“末将愿带五百精兵,三更出发,五更前必能端了他的主营。”

朱元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准了。徐达,你带主力在十里外接应。”

三日后的夜晚,月色如水。常遇春率领五百精兵,每人嘴里衔着根草茎,马蹄裹着麻布,悄无声息地摸向元军大营。离营寨还有半里地时,他抬手示意停下,指着前方的壕沟:“看到那些插着的树枝没?下面埋着地雷。”

王二虎咋舌:“这都能看出来?”

“元军的工兵偷懒,树枝插得深浅不一。”常遇春抽出短刀,“跟我来,踩着我的脚印走。”

他们像狸猫般穿过壕沟,躲过巡逻的哨兵,顺利摸到了主营附近。常遇春示意士兵们藏在帐篷后面,自己则攀上一棵老槐树,观察着营内的动静。主营的帐篷里还亮着灯,隐约传来骰子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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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在喝酒。”他低声对树下的王二虎说,“你带一百人去东边放火,吸引注意力。剩下的跟我冲主营。”

火光亮起时,元军大营顿时乱作一团。常遇春一挥手,四百名精兵如猛虎下山般冲进主营。他一脚踹开帅帐的门,里面的人吓得手里的酒杯都掉了。孛罗帖木儿反应最快,拔刀就砍过来。

常遇春不慌不忙,长枪一格,顺势缠住对方的刀身。两人你来我往斗了十几个回合,常遇春忽然卖个破绽,待孛罗帖木儿的刀砍过来时,他猛地矮身,长枪从腋下穿出,正中对方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