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的手指继而向南:“第二条线,回望成都。四川是我们的根基,但并非铁板一块。
张献忠残孽、嘉定豪强,乃至那些对新政阳奉阴违的官吏,都需时时敲打。
我若远在京师或边关,四川若有变,消息传递、大军回援,动辄数月,必生大乱!
驻跸汉中,快马至成都不过数日,可令宵小不敢轻举妄动,孙将军你在成都推行政务、整肃内部,方能更有底气!”
最后,陆铮的手指移向东方:“第三条线,向东,经汉水而下,可入荆襄,连通湖广、河南。
曹变蛟的一万先锋已按计划东出,驻防河南。汉中位于其后,既是策应,也是监督。
一旦中原局势有变,无论是流寇再起,还是虏骑分兵南掠,我军均可顺流而下,迅速介入。此乃扼守天下腰膂之势!”
陆铮收回手,负于身后,看着孙应元:“至于朝中非议……哼,我若倾巢北上,四川必失,届时无根之萍,如何久战?
我若坐守成都,则是拥兵自重,置朝廷安危于不顾,更是授人以柄。
唯有驻节汉中,上可呼应朝廷、策应北疆,下可稳固根本、震慑西南,中可观望中原、随机应变。
此乃 以退为进,执中御外 之策!让朝廷,让天下人都看清楚,我陆铮之心,在于全局,而非一隅!”
孙应元闻言,茅塞顿开,脸上露出敬佩之色:“督师深谋远虑,末将不及!如此,确是眼下最稳妥、也最主动之策!”
陆铮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汉中的街市。这里比成都多了几分北地的粗犷,市面虽不及其繁华,但秩序井然,因大军驻扎,更显生机勃勃。
“还有一点,”陆铮低声道,像是自言自语,“陕西傅宗龙,是实干之臣,与我虽无深交,但目标一致。
我驻汉中,与他近在咫尺,许多事情,可以更方便地沟通协作,避免朝廷中枢那些无谓的扯皮和猜忌。
这川陕之地,必须连成一片,才能成为真正对抗虏患的坚强后盾。”
他选择汉中,是基于地理、军事、政治、后勤的全盘考量。
这里进可攻、退可守,能呼应各方,又能避免过早将主力投入未知的北方战场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