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让,身为瓦岗元老,不思报效,反生怨怼之心,结党营私,意图谋反!”他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却显得那么空洞和苍白,“今日,孤是为瓦岗清除叛逆,是为天下扫平奸宄(guǐ)!尔等,皆是孤的肱股之臣,只要忠心为国,孤必不吝封赏!”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却没有人应和。
整个大殿,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低着头,没有人敢去看他。那沉默,不是畏惧,而是一种无声的、最彻底的抗议。
李密的脸色变得铁青。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脱光了衣服在唱独角戏的小丑,台下的观众,却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给他。
就在这令人尴尬的死寂中,一个角落里,却传来一声极轻微的、茶杯盖与杯身碰撞的脆响。
声音不大,却像黑夜里的一点星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在那个离主位最远,也离血泊最远的角落里,杨辰依旧安坐着。
他面前的案几上,没有被撞翻的酒食,一壶清茶,两个杯子,摆放得整整齐齐。他刚刚放下手中的茶杯,正慢条斯理地用袖子擦拭着嘴角,仿佛刚刚品尝的不是茶,而是什么绝世佳酿。
他身上那件月白色的长袍,在这片被血色和黑暗笼罩的大殿里,干净得有些刺眼。
他身旁的徐茂公,脸色煞白如纸,嘴唇哆嗦着,显然被吓得不轻,但依旧强撑着坐在那里。
杨辰仿佛没有察觉到投向自己的那些复杂的目光,他只是又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飘着的茶叶,然后侧过头,对身边的徐茂公轻声说了一句什么。
徐茂公一愣,随即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点头。
这幅悠闲自得的模样,与周围的血腥和死寂,形成了无比荒诞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