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不悔愕然：原来如此...是我失言了。

黄药师叹道：造化弄人。

欧阳锋攥紧双拳，面对这无法挽回的遗憾，纵使他贵为大宗师，即便拥有破碎虚空的修为，依旧束手无策。

李霖缓缓道：二十五岁那年，你正式踏入大宗师之境。

彼时武林凋零，武圣或亡或隐，大宗师已是顶尖存在。你自觉分量足够，决意给符洛雪一个名分。

你筹划邀请各路豪杰见证，准备向母亲与兄长坦白，之后便带着符洛雪远赴大宋，永离白驼山庄。

符洛雪暗中抄录《蛤蟆功》秘籍予你。你勤修武学，同时四处奔走，说动西域名门望族为你们的婚事作保。

你将摊牌之日定在八月十二，届时宾客满座再公布此事。

不料八月初八深夜，你与符洛雪幽会时被母亲兄长撞破。未及解释，母亲竟拔剑直取你心口。

你怔立当场，眼看利剑将至。千钧一发之际，同样惊惶的符洛雪却挺身为你挡下这致命一击。

长剑贯穿符洛雪胸膛，你母亲更残忍地搅动剑刃，将其内脏尽毁。符洛雪当场香消玉殒。

杨不悔惊呼：欧阳锋的母亲竟如此狠毒！

灭绝道长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灭绝人性。相较之下，贫道当年击毙那**，实在不及她万分之一。

令狐冲恍然：现在我终于明白公子所言命运玩笑的深意了。

周芷若轻声道：符洛雪对欧阳锋定是情深义重。大宗师都措手不及时，她却能毫不犹豫舍命相护。

黄药师黯然：若当年未邀老毒物赴南宋......

欧阳锋忽然释然一笑：这就是命数。

“在公子为你逆天改命之前，即便你黄老邪早已知晓结局，天命依旧会迫使你邀我赴约，而我亦无法抗拒离开她的宿命，所有的悲剧仍会按照天道的安排逐一上演！”

欧阳锋双目赤红，癫狂地仰天嘶吼。

然而苍穹寂寥，连云絮都未见半缕，他满腔的怒火竟无处倾泻。

众人默然。

这命运之说的确令人窒息。

昔日杨逍强占纪晓芙，可她的未婚夫最终却娶了杨逍与纪晓芙所生之女；金毛狮王谢逊一生被成昆玩弄于股掌，可谓成也成昆，败也成昆！

若非天机公子尚在人间，恐怕天机宫内众人早已心灰意冷。

李霖轻叹：“你母亲更是在你因符洛雪之死心神俱裂时，联合欧阳铭欲取你性命。”

“他们甚至以庄主之命，号令白驼山庄全员围剿你。”

“当你确认符洛雪再无生机时，彻底疯了。”

平静的叙述却让众人清晰感受到欧阳锋当时刻骨的绝望——正如“哀莫大于心死”，亦如李霖前世所言，“淡漠”才是至深的悲恸。

“你拔起插在符洛雪身上的长剑，以此剑血洗白驼山庄！”

“你将欧阳铭凌迟三千零七十二刀，直至其化作一地血肉碎骨。”

“而就在此时，你发现符洛雪腹中胎儿竟降生于血泊之中。”

“你认定是他克死了符洛雪，却终究不忍下手，只为他取名欧阳克。此后你对他冷若冰霜，严苛至极，甚至不许他唤你父亲，只让他以为自己是欧阳铭之子。可你又在不经意间，将满腔溺爱倾注于他。”

欧阳锋喃喃：“克儿……”

四下寂然，连杨逍也陷入沉默。

人心皆有悲悯，众生皆能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