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把那缕灰雾傀丝悄咪咪地粘在洒扫老僧身上后，陈烛就跟多了个不太靠谱的远程监控似的，时不时分出一缕心神去感应一下。大部分时间，反馈回来的都是些枯燥无味的画面：扫地，扫地，还是扫地。偶尔有悬空山的弟子或者执事路过，老僧也都是那副半死不活、爱答不理的模样，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陈烛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判断失误，这老家伙就是个纯粹的、快要老糊涂了的扫地僧？

然而，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傀丝那边传来的模糊画面，让陈烛差点从打坐中跳起来！

月黑风高，竹林幽暗。本该在简陋僧舍中休息的老僧，却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无悲禅院的一角！

那里并非禅院主体建筑，而是一处堆放杂物的偏僻角落，平日里根本无人注意。老僧警惕地四下张望了一番（虽然通过傀丝感知很模糊，但陈烛能感觉到那种谨慎），然后快步走到角落里一尊半人高的、被藤蔓和灰尘覆盖的石像前。

他再次确认周围无人后，竟然对着那尊石像，缓缓跪拜了下去！

由于距离和傀丝本身的限制，陈烛“看”不清老僧的具体口型，也“听”不到确切的声音，只能模糊地感知到一种极其虔诚、甚至带着狂热意味的祷告波动。而更让陈烛心头巨震的是，那尊被藤蔓遮掩的石像轮廓——虽然看不太清细节，但那大致形态，尤其是那似乎向前伸出的、如同持握着什么的双臂姿态，竟与他在藏经阁古籍插图上看到的那个手持钓竿的模糊神只，有着几分神似！

这老僧……竟然在无悲佛子的禅院里，偷偷祭拜一尊可能与那诡异钓竿神只有关的石像？！

无悲佛子知道吗？

陈烛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如果无悲知道，那意味着什么？这位看似超然物外的佛子，难道也牵扯其中？如果不知道，那这老僧在他眼皮子底下搞这种小动作，无悲竟然毫无察觉？这可能吗？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各种可能性。

无悲佛子在此事中，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是不知情的被蒙蔽者？是默许甚至纵容的旁观者？还是……更深层次的参与者？

联想到无悲之前对他的“提醒”，以及那深不可测的修为，陈烛觉得，不知情的可能性极小。那么，剩下的两种，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无悲佛子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纯粹！

这悬空山内部，果然是暗流汹涌，连佛子禅院这等清静之地，都藏着如此诡异的秘密。

陈烛按兵不动，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打草惊蛇的时候。这潭水太深，他需要更多的信息和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