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大殿,气氛沉重。
林墨被人抬到一旁,意识模糊间,只觉得浑身经脉像被烙铁烫过,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剧痛。但他心口处却有一点微不可察的凉意护着,让他勉强维持着一丝清明。
他艰难地抬眼。
大殿中央,云家那位冷面长老负手而立,下巴微抬,眼神扫过林家众人,带着毫不掩饰的居高临下。他身后,云霓静立,面容依旧清冷,只是指尖微微蜷缩,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林家主,”冷面长老开口,声音像是淬了冰,“事已至此,有些话,就挑明了吧。”
他手腕一翻,取出一卷不知由何种兽皮制成的卷轴。卷轴展开,上面用一种古老的银灰色墨迹书写着条文,最下方,是两个繁复的血色印记,散发着微弱但不容错辨的能量波动——一个是冰寒刺骨,一个则带着林家特有的凛冽。
正是林家和云家延续了百年的盟约婚书。
“百年之约,写的清清楚楚。”长老指尖点在那冰寒印记上,又猛地指向林墨,“盟约延续,需两家嫡系血脉特异,力量共鸣!昔日定约,是因林墨少爷身负奇异灵脉,与我家小姐体质隐隐相合,有望共同攀登大道!”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可如今呢?”
“三年!整整三年!林墨修为不进反退,灵脉淤塞,与废人何异?凡体俗胎!”他的话语像鞭子,抽打在每一个林家人脸上,“而我云家霓小姐,是千年难遇的‘九阴绝脉’,天赋震烁北境!未来注定翱翔九天!”
他猛地合上卷轴,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试问,一个泥潭里的废人,如何配得上九天的凤凰?此约,早已名存实亡!今日我云家前来,不是商量,是通知!这婚约,废了!”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进林墨的耳朵里,砸得他耳膜嗡嗡作响。凡体俗胎…泥潭废人…他死死咬住牙关,口腔里弥漫开一股铁锈般的腥甜味。那股刚刚平息下去的吞噬欲望,又开始在经脉里蠢蠢欲动。
主位上,林战猛地握紧了座椅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脸色铁青,胸膛微微起伏,一股强横的气息就要爆发开来——武灵境的气势足以震慑全场!
但就在这时,他脸色突兀地涌上一抹异样的潮红,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那即将破体而出的气势骤然溃散,反而化作一阵压抑不住的低咳。
“咳咳…咳…”他用手捂住嘴,肩膀耸动,气息瞬间变得紊乱不稳,那原本锐利的眼神也黯淡了几分。
旧伤!偏偏在这个时候!
林墨的心猛地一沉。
这一幕,自然没有逃过云家长老的眼睛。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讥诮,稍纵即逝。
也落入了台下二长老林震山的眼中。林震山眼底飞快闪过一抹窃喜,他赶忙上前一步,先是故作关切地看了一眼林战:“家主,您旧伤未愈,切莫动气啊。”
随即,他转向云家长老,脸上堆起了圆滑的笑容,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讨好:“云长老息怒,息怒。此事…此事确实是我林家管教无方,出了此等…唉。”
他痛心疾首地叹了口气,目光扫过林墨时,变得冰冷而厌恶:“林墨此子,不思进取,自甘堕落,浪费天赋,确实…确实配不上云霓小姐千金之躯。这婚约…既然云家觉得不妥,那便依云家之意吧。只是这百年情谊…”
“二长老!”林战猛地抬头,喝断了林震山的话,眼中满是怒其不争的怒火。林震山这姿态,简直是把林家的脸面放在地上任人踩踏!
林震山却像是没听见,反而对林战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道:“家主,大势已去,何必为了一个废人,得罪云家?我林家如今式微,还需仰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