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只剩下希尔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以及两人紧密相拥的体温传递。

夏诺尔没有催促,只是用宽厚的手掌,一遍遍、无比轻柔地抚过希尔单薄的后背,传递着无声的安抚。

良久,感觉到怀中的颤抖渐渐平息,呼吸也趋于平缓,他才缓缓地、带着万般不舍地松开了手臂。

希尔微微退开些许,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眼眶红肿的小脸。

月光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泪痕在莹白的肌肤上闪着微光。她怯生生地望向夏诺尔的眼睛,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这一眼,让希尔的心猛地一跳。

夏诺尔深邃的眼眸中,那些惯常的冷静、深沉,甚至刚才的严肃和愧疚,此刻都被一种她渴望了太久、几乎不敢奢望的情绪所取代——那是毫无保留的、澄澈如水的信任。

就像多年前,在那个肮脏的餐馆,他第一次向她伸出手时,眼中也曾短暂地闪过这样的光芒。

那是将她视为一个独立的、可以并肩的个体,而非仅仅需要保护的对象的光芒。

“希尔。”

夏诺尔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什么都不说。”

他直视着那双湿漉漉的紫色眼眸,一字一句,剖白心迹。

“我从来没有不信任过你。恰恰相反,正因为太信任你,太在乎你……只想把你藏在绝对安全的壳里,不想让你沾染一丝一毫的危险和风雨……却反而忽略了你的感受,忽略了你也需要参与进来,需要……为我分担。”

他耐心地、诚恳地道着歉,每一个字都敲在希尔的心坎上。

听到这迟来的、却无比真挚的道歉,希尔心中那堵因失望和委屈筑起的冰墙,瞬间融化了大半。

她生气的根源,从来就不是夏诺尔要离开这件事本身,而是那种被排除在他世界之外的疏离感,那种不被信任的失落,以及……无法为他做任何事的、令人窒息的无力感。

这两种情绪,如同跗骨之蛆,在她心底啃噬了很久。

尤其是对于从小因“天然呆”而被嫌弃、被孤立的自己来说,“被信任”和“能为在乎的人做些什么”,是她内心深处最敏感、也最渴望的珍宝。

夏诺尔是第一个向她伸出手,不嫌弃她,甚至称赞她“很厉害”的人。

她渴望得到他的认可,渴望能用自己的方式回报他的温暖,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最近,他越来越忙,越来越沉默,重心似乎偏移到了她无法触及的地方,让她再次陷入了自我怀疑和不断内耗的漩涡。

“未来四年。”

夏诺尔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那个沉重的决定。

“我必须离开帝都,前往西南边境。”

他刻意避开了那些血腥残酷的可能。

“帝都这里,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他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眼角残余的泪珠。

“西南的情况……太复杂,太危险了。我不希望你跟着我去冒险,承受那些……不该你承受的东西。”

他斟酌着措辞,隐瞒了“夜袭”这个具体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