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音乐厅内,那场跨越生死的二重奏余音,如同温暖的潮水,缓缓退去,留下满室的宁静与释然。

艾琳娜的执念幻影,在完成安魂曲的最终乐章后,带着前所未有的平和微笑,如同被晨光融化的朝露,化作点点柔和的光粒,消散在空气中。

弥漫百年的悲伤旋律彻底沉寂,连同那无处不在的规则扭曲力场,也如同被抚平的褶皱,悄然隐去。

废弃的厅堂恢复了它本来的模样——破败、空旷,积满灰尘,却不再有那种令人心悸的阴冷与哀伤。惨淡的天光从破碎的穹顶玻璃斜射而下,在布满裂纹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结……结束了?”魏子腾第一个打破沉默,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手中的探测器屏幕上,代表异常能量读数的曲线已经断崖式跌落到接近环境背景值的水平。

黄曼缓缓收回虚按的双手,指尖因精神力的过度消耗而微微颤抖。她脸色苍白,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未干的血迹,但那双清冷的眼眸中,却闪烁着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欣慰的光芒。

她看了一眼身旁单膝跪地、剧烈喘息的王平,轻轻点了点头:“执念已化解,规则趋于稳定。这个‘域’,不存在了。”

王平感到全身的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灵魂深处传来阵阵虚脱般的眩晕。

右臂的污染印记在经历了最后的爆发后,暂时陷入了沉寂,但那灰蓝色的纹路似乎比之前又深邃了一丝,仿佛吞噬了部分逸散的执念能量。然而,与身体的极度疲惫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他精神上的某种充盈感。

他回想起最后时刻,自己强行展开意识,构筑共鸣屏障,硬抗归墟采集器的经历。那种将共情力与自身变异力量结合,去理解、引导乃至“定义”一种庞大悲伤情绪流向的感觉,前所未有。他不再是单纯地承受或铭刻规则,而是……参与了规则的演变与终结。

“悲伤……”王平喃喃自语,抬起左手,掌心那淡金色的“知识传承”印记微微发热,与刚刚平息的安魂曲余韵产生着微弱的共鸣,“原来……极致的悲伤,不是为了毁灭,也可以是为了……安魂,为了……告别。”

他对“悲伤”这种情绪规则的理解,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面。它不再仅仅是痛苦和弱点,也可以是一种净化与升华的力量,关键在于如何引导与承载。

“先离开这里。”黄曼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尽管脚步有些虚浮,但她还是迅速检查了一下王平和魏子腾的状态,确认没有致命伤后,示意撤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