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说这两字时,她有点惭愧。
很快就到了探望的时间,这次鹊儿没去,因为轮到她带人到乡下收菜,她只托林晨给季玉荣带件她淘来缝补过又洗干净了的衣服去。
“小四上次给他带过了,玉荣哥身上那件这次恐怕破得补不了了,你捎给他。”
林晨啧啧,古人真是麻烦,都这么明显的心里惦记着人了,鹊儿还认真把自己当季四的未婚妻呢。
啥时候才看破解决这事啊。
一路就想着这个,林晨到了河堤上。这时天已经黑了,汉子们吃完饭,只有少数精力充沛的还聚坐在一块吹吹牛以作消遣,多数已经回自己的铺上睡了。
季四那儿却很热闹,大通铺上坐了二十多人,有本村的,也有外村的。
季四没出来,是另一个汉子在外面等着,把她带进来的,门口还有人望风。
那人匆匆说了几句,告诉林晨,他们住的这间屋子调换过人,现在住在里面的十个人全是自己人,旁边两间也多是自己人,很安全。
进去的时候坐铺上的人只回头看了看,见是自己人领进来的,有人还认识林晨,知道她是跟季四一起的,于是都没作声,有的跟她点点头,就转过去继续听季四说话。
林晨也找了个位置,坐下来听他说。
季四在说这世道,说农人之苦,说城中贫民之艰。他生于农村,熟悉县城,对两种人的生活都有了解,说起来不时触着听者的伤心事,一个个饱经风霜的男人,不时地抹着眼睛,偶尔发出一两声喟叹和赞同。
这就是季四上的政治课?林晨觉得有哪不对,可是又有哪非常对。
到底对还是不对,她都茫然了。
季四讲得告一段落,严肃起来,拍拍手,叫了声林先生。
林晨保持着茫然,空白着表情站起来,在众人眼里就是特别端凝严肃,加上她这与众人迥异的一身白嫩肌肤,不由得令人敬畏,一时屋内静悄悄的,只二十多双眼睛随着林晨由后走到前方。
林晨不是师范专业的,被这么多人盯着多少有点不自在,这时候就当自己在参加演讲比赛,只是不讲话而已。
端着架势冲众人点点头,季四在一边道:“这是我的先生,我懂的道理都是她教的。林先生虽是女子,却是在山中随高人长大,学问极高。大家一起拜了先生,平时就由我代授吧。”
得,他编起谎来真是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这个小表情还特真诚,庄重之外又带三分崇敬。
天生的影帝,林晨觉得简直了,上一世要是把季四给她,肯定上手就是学霸,都不用学。
编的这谎还挺有讲究。山中高人,林晨用余光一扫坐着的众人,看那恍然大悟的表情,那迅速转为崇拜和期盼的眼神,用脚丫子想她都知道,季四编的这个瞎话有多少脑补空间。
这是故意引导人们把她往神仙高人的方向去想啊,难道起义要走白莲教的路子?
林晨打了个寒颤,在众人“见过林先生”的齐声低呼下再次点头致意,保持神棍的缓慢步伐回到后面,重新坐下,仍然有点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