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不管最后考得多少,你应了家中的事,莫扯我进去!”
高溪午吃了一吓。
钟应忱怎知,这岁考进十甲,是他为了家中应他之事而主动提的!
他正想再支吾过去,钟应忱却没继续追问,转头见摊上正忙,便跟他道:“你明日此时过来,我问你些题。”
池小秋入狱时欠下的人情,正好趁着此事还了。
雨方停了片刻,出来的人多了,卖小玩意的便抓住最后的时间,卖力兜卖。卖塑相的摊子前有摁下去便立时起来的摁不倒,雕作笑呵呵的老头模样,有穿着各色服饰天真可爱的磨喝乐。卖促织蝈蝈的专在笼子上下功夫,最便宜的便是稻草抽了芯,柳条弯折下编作的素笼子,什么花样也无,最贵的便是拿银丝结成个亭台模样,促织蝈蝈便雄踞在上面宽敞处,神气活现地叫着(1)。
这会是夜市最热闹时,岸边挂上点点灯火,云桥下水波便也漾出一团团模糊的光影,仿佛那烛火灯火都渐渐化了,化作一捧无影无形,起伏不定的柔光,就在这河里幻化出熠熠光彩。岸上河中两相对映,岸上的如光耀长龙,水中的便如蹁跹星子,连成水灯的银河。
时不时便有脚船,游船穿梭往来,船桨将那一河灯火打碎,划破,待水纹重又聚起,便又变作朦朦憧憧一团亮。
池小秋忙得脚后跟打着后脑勺,一边要揉面,一边要备汤,恰在这时,一条画舫停在了云桥下的小渡头前,一条木板搭在岸船之间,一个姑娘便踏了上去盈盈跳上岸。
那姑娘不过十六七岁,梳着规整的双环髻,海棠红湖绉洒线对襟衫儿,下面还拖着一条弹墨素白纱裙,因怕这裙角拖在水里湿了颜色,便拿左右手都拎了一角,饶是如此,还是心疼自己踩在地上的新绣鞋。
池小秋终于给新上的那三四桌十来个人都上了面,才得歇上一歇,便见着那个女孩子,旁边专有一个老嬷嬷给她打上伞,聘婷往这里来。
池小秋悄声与钟应忱道:“看着像是哪家的小姐。”
既是小姐,出手该十分大方吧,池小秋对这个客人充满了期待。
钟应忱抬头瞟了一眼,随口道:“是个丫鬟。”
池小秋咋舌:“丫头穿得这般好看!”
那女孩一路行来,各家都问了一遍,不过稍有驻足处,不知问了些什么话依旧皱了眉头,走不得多远便看见了池小秋的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