鳝鱼几乎没有小刺,肉极为细嫩,这几条挑得甚好,吃到嘴里几乎压舌欲化。
这样的爆炒鳝鱼清淡不乏鲜嫩,正是夏日有滋有味的下酒菜。此时霞光已慢慢褪去,金乌归巢,淡星慢显,新月只有浅浅一弯痕迹,风渐渐凉起来。
院中的人不多,还在各衙中当值的人都还未回来,池小秋便敞开了窗子,让从杏子树中穿过的风能眷顾到屋中的人。桌上摆着清爽小菜,五香螺狮已经盛了出来,汤汁香浓。
螺狮并非是个能饱肚的东西,但等其他菜填饱了肚子,它便成了消磨时光和叙话的上佳佐料。
他们三个一边喝着淡酒,一边拿牙签出来,先嘬上一口汤汁,再将牙签插进狮壳,稍微一转,就能吃到鲜弹紧实的螺肉,不过是小小的一口,吃得就是无与伦比的鲜,再加上汤汁偏辣,更要就酒。
钟应忱在翰林院里修书,对了一天的字脑袋晕胀,等到了家,却见他们这闲适时光,顿觉日子从一杯白水变成了新沏出了色的茶汤。
高溪午远远不似他想的这样轻松有滋味,他大大松了口气:“快点扶你娘子回去,我也要回家了!”
钟应忱再仔细一听,才发觉这两个吃酒就螺狮的人先喝醉了,看着不显,正一头倒一头说话时才能听出来。
他先拧帕子给她擦了脸,扶到里间榻上,等送走了那两人回来,便听见池小秋睡不沉,口里念念有声,听来都是“永令街雪花糕”“十三坊炒螺狮”这样的菜名。
想来她也有许久没出去逛了。
钟应忱叹口气,收拾完桌上残羹,就听外面人唤他,原是那个厨子。
“钟娘子还在灶上给大人煨着粥菜,现下若要吃,小的便端过来。”
钟应忱接过来看时,全是他爱吃的,想必费了不少功夫,自家道了谢,一边吃一边慢慢筹划起来。
醉酒睡得时候最长,池小秋醒来时将近晌午,一睁眼,却还看见钟应忱坐在房里看书。
她揉揉眼,含糊问:”你今天不用去当值么?”
“今儿休沐,你都忘了?”钟应忱端水给她,手里拿着梳子簪环:“梳个时兴髻儿,咱们出门逛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