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杂的心绪搅得顾循之坐立不安,他试图转移一下注意力,只好低声问归尘仙人:
“师父,你这儿有话本吗?”
这段时间以来,归尘仙人一直都是话本不离手的。不知为何,这会儿倒是什么也没有拿。不过归尘仙人惯用袖里乾坤术。顾循之总觉得他身上无论如何也能带个几本。
归尘仙人听见他问,张目瞥了他一眼,教导道:
“在这种光线下不能看话本,会近视的。”
“近……视?那是什么?”
听到顾循之的疑问,归尘仙人似乎怔忪了一下,然后才说:
“啊,没什么,当我没说……总而言之,我今儿没带话本,你就先看这个解解闷吧。”
归尘仙人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递给他,顾循之用法术在手心里拢了一个小光球,往封面上照一照,看见是一本佛本生故事。
“师父不是走道家修行的路子,怎么还看这个?”
“随便看看,消遣罢了。”
归尘仙人拿不出别的来,顾循之也就只好满足于手上这本小册子。佛本生故事相对简单,不如话本复杂有趣。况且眼前这个叫做鹿王本生的故事与顾循之此刻的心境全不相合,故而他兴味寥寥,读了几页,忍不住又将小册子弃置一旁,转头往车帘处望。
车帘很厚,又不能随便掀开,就算是往那边看,其实也什么都看不到。不过顾循之满怀愁绪,除了频频回顾以外,也没有其他纾解的办法。
他这般坐立不安,就连合着眼睛的归尘仙人也被他惊扰,睁了眼,轻声道:
“阿鲥才进去半个多时辰,这会儿恐怕只是刚吃了两杯酒,一定是出不来的。”
顾循之哪能不知道这些,只是倘若他能像归尘仙人这般镇定,他也就可以像师父一样成仙了。如今他修行不够,心中又时刻惦记着任鲥,此时等待的每一分钟都好像一年那样漫长,那种焦灼感几乎要将人完全吞噬。
此时任鲥在做什么?和白如榭喝酒吗?顾循之想起方才任鲥掀开车帘出去时,他透过车帘的缝隙看见白如榭那如同泛着波光一般的华美衣袍和细长狐眼。感到嫉妒如同藤蔓一样在心中渐渐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