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昭昭有很多话想问,但她知道不是问话的最佳时机。临安夏季的傍晚刚下过雨,天边的乌云黑压压的,空气中有些潮湿,令人喘不过气来。
沈霖还是往常一副温文尔雅又说话恰到好处的样子。
“谢姑娘,前些日子听说你生病了,可还打紧?”沈霖问的时候语气轻柔,似乎真的非常关心她。若不是谢昭昭想到前些日子可能是沈霖差一点要把她置之死地的事情,她几乎会感动到和这个人促膝长谈,可眼下并不是适合促膝长谈的时候。
这简直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她那病还是慕瑾之硬让她生的,不过都是戏精,她反应的自然也很快。
谢昭昭愣了愣,随即回了他一句:“没什么大碍,劳烦阁下关心了。”
谢昭昭微微一抬头,看着面前的人,只是那人虽然是微笑,却并不能分辨出他到底在想什么。沈霖也才年长她几岁,但她却觉得这个人如同一潭深水,让她看不清这潭深水里到底有什么。
沈霖走至凉亭处,邀请她坐了下来:“这天,怕是快下雨了。”
那人似乎很喜欢沏茶,也很喜欢看雾沉沉的天气,他抬头望了望天:“你瞧,这雨真是说下就要来了。”
似乎是为了佐证他要说的话一样,天空中果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这雨不似平时的绵绵细雨,来得急,但却并没有去意。
“谢姑娘有话想问我是吗?”他笑了笑,拿起茶壶又倒了一杯茶:“这茶盏古朴温润,又是刚刚送来的明前龙井,谢姑娘不妨尝尝。”
被说中了心事,谢昭昭索性也不避讳了。
“是。的确有话想问。”
沈霖把玩着茶盏,微微勾了勾唇角:“在谢姑娘讲事之前,可否听我讲个故事?”
这回沉默的该轮到谢昭昭了,沈霖见她不说话,便也知道面前的人默许了自己的行为,他开口道:“很久以前,有一个孩子,他从生来就被人欺辱,不被人重视。”
“他的父亲不重视他,因为所谓大师的一句话就把他当成怪人,决意把他弃之如履,你说,在这样的情况下,他日后该当如何?”
沈霖的语气明明是在询问谢昭昭,但他的神态更像是看雨看得入了神,自言自语一样。
“若是我。”谢昭昭微微思索了片刻,但却给不出答案:“如果世人负我,我该当如何?”
她突然想起大魔王也有这样可怜的身世,但是慕瑾之还在一直挣扎着没选择入魔。
“负了天下人,亦或是负了自己。”沈霖似乎是知道谢昭昭不能给出答案,先了她一步回了他自己的话。
“你瞧,这本身就是个无解题。”沈霖道。
“我想谢姑娘或许并不能明析一件事的好坏,和一个人的好坏。”
“做人亦或者是做事,往往所有人都只会站在绝大多数人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这绝大多数人,就一定是对的。”
“对和错,或许,并不那么明析。恐怕就连谢姑娘你自己在同我讲话的时候也觉得,绝大多数人是对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