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那群狐狸一进来,我便发现了。”她道,“辽东毋庸门的符咒,价格不高,镇妖效能却十分强悍,山中孽畜,但凡入内,必然痛苦不堪,法术不得施展,可她们却能行动自如,这背后,必然有某种法器或是某位法力高超的能人,率先镇住了她们身上的妖气,方能如此。”
此话一出,那女子便再无话可说。
毕竟青丘也是有头有脸的地方,且青丘狐有辟邪之能,世代正气凛然,忽然跳出来这么一个不知自重的东西,也不是什么光宗耀祖的好事。
“不要怪我……”女子说得很诚恳,话音深深,“我只是想看看,男人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
肖桃玉忍无可忍,言简意赅:“有病,红的。”
“我叫花重棂。”她道,“你也瞧见了,我如今再走不回正途了,也不必劝我,是我心甘情愿的。”
肖桃玉:“没人问你。”
花重棂:“那……”
“姓丁。”肖桃玉淡淡的说,“那孩子姓丁。你若敢伤他,我亲手扭你去见阎王。”
虽是早有预料,但花重棂还是如遭雷击,浑身上下都似有电流流淌,她死死咬着粉唇,伤心到了极致,半晌竟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肖桃玉对某些感情向来反应迟缓,这时才品出了几分不对劲来:“你……”
“小姑娘,永远都别相信男人说的话,那太廉价,太无耻。”
青丘三尾狐虽身负重伤,可活得年头毕竟比肖桃玉长远许多倍,法术的功底尚存,她向后踉跄了几步,猛地摔进了花丛里,身子也顿时化作虚无,融入月色中。
逃了!
肖桃玉冲过去四下查看,然而什么都没有,那人真的逃了。
空中只幽幽荡荡的飘着回音,飘渺空寂,十分寥落——
“女之耽兮,女之耽兮呀……”
☆、善恶
花重棂就算如今跌入泥沼,清名不复,可到底也不是道行低微的小妖。
穷寇莫追,肖桃玉确认了周围再无灵力波动,轻轻叹了口气,而此时,天边已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浅淡的朝霞如女子肩头的轻纱,柔软的轻拂而来。
回去途中,她遇见了几个毋庸门的道士,一打听才知道,原来他们的二师兄凉无边正在不远处“处理”狐妖,肖桃玉好奇究竟是怎么个处理法儿,索性前去一瞧。
……结果老远就见河岸边的一个青黛道袍的男子手起剑落,活生生的将一个小妖一剑穿心,周遭的狐狸个个哆嗦成了筛糠,呜呜的低叫起来。
爽快虽爽快,就是不人道。
河边的碧绿柳树下,横七竖八的丢着许多只被绳索各自捆起来的狐狸,花色不同,来源纷杂,也不知花重棂究竟和多少山中精怪达成交易,只为闯进得意楼去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