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无忧看也没看他,视线落在凉无边脸上:“怎么回事?”
“师兄,你看。”凉无边指着地上哭成烂泥的狐狸道,“这些孽畜还真会和我讲笑话,竟然求我放了他们,你说好不好笑?”
时至今日肖桃玉才发现,原来曾经有人说她心慈手软、稚气未脱,是真的……
她毕竟未尝见到过真正的屠妖场面,顶多杀杀水鬼,顺带弄死个花王,如今面前血流成河,心底竟是一片钝痛。
从前妖孽掠杀凡人,不分善恶,如今修士斩杀妖孽,竟也是如此。
狐狸母子见到了那满面麻木的言无忧,竟是比见到嗜血如麻的凉无边还恐惧,不住的哆嗦了起来,母狐狸尾巴一卷,将孩子紧紧护在怀里,她已经让凉无边戳瞎了一只眼睛,此刻满面血污,仅存的黑眸子惊骇至极的望着言无忧。
这狐狸估计也是吓疯了,不知道求谁,便胡乱的磕头、哀求,竟然看向了那白衣少女,肝肠寸断的嘶声道:“姑娘!姑娘!你帮帮我吧,我的孩子是无辜的,他从未杀过人……”
小狐狸懵懵懂懂缩在娘亲怀中,显然修为不高,连人话也说不了,只知道撕心裂肺的啼哭。
“都是我做的,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与他没有半点干系!挖人心,吸人髓,都是我一人所为——”
这样的一幕似是取悦了凉无边,他慢慢的,勾起了唇角,露出一个凉薄而嘲讽的笑容来,举着剑的样子高高在上:“看啊,都当娘了,还出来浪荡,勾引男人挖心剔骨,如今山穷水尽,反倒是拖累了孩子,狐狸就是狐狸,永远都改变不了本性。你以为你杀人给孩子吃就很光荣吗?我早就说了,妖孽无分善恶!”
“嗤!!”
剑光一闪,双命东流。
那一瞬,血光四溅,不容半点回转,一点猩红血液蓦地沾到了肖桃玉的手背,她骇得向后退了一步。直到死时,那母狐狸都紧紧的护在孩子身上,然而敬亭剑锋利无情,一下便断送了母子的命,半点温情也不肯怜惜给他们。
她第一次知道心头血是如此烫人,微微睁大了眼。
“刷”的一声,竹印潇潇的敬亭剑收入鞘中。
言无忧俊俏分明的侧脸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他面无表情,随手抹去,道:“师弟,我说了多少次,要杀,就直接杀,不要那么多废话。”
他眼角那温柔的泪痣上还沾着一滴血红,无意间抹晕了,像是锥心泣血的哭泣嚎啕过一般,显得又无情又悲凉。
肖桃玉:“师兄……”
凉无边就喜欢大师兄对妖孽的狠戾,对他马首是瞻,骄傲地抱剑道:“是!师兄!”
此人心情畅快的继续挥剑斩妖,将一个个肉靶子斩杀殆尽,癫狂而酣畅。
应云醉虽不赞同这样的做法,却碍于友人的面子,不好多说什么,他只得双手抱臂,一只手抚着额头,悄悄掩住了眸子:“唉,真不知道这是除孽还是造孽……”
言师兄对肖桃玉从来都是和蔼可亲的,在她面前也一直都是长辈的姿态,可靠且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