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桃玉皱了皱那两弯烟眉,看上去想要快速掠过这惹人心烦的话题了,她原本生得便是一副出尘避世、清寒冷淡的样貌,这么一沉眉眼,更显得不易接近了。连同门多年,小时候住过一间屋子的白露也禁不住哆嗦了一下。
友人为何成为友人,自是因为了解得比旁人多。
肖桃玉的小九九,白露猜得到,她扭过头去,神情竟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悲恸,问道:“因为你喜欢上了顾沉殊,对吗?你动凡心了,桃玉。”
那原应一口回绝的问题……
在肖桃玉这里却是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横亘心头,又苦又甜。
白露余光也瞧见她浑身僵硬的模样,那木桌上的修长瘦削的玉指缓缓攥紧,微乎其微的在颤抖着,似是隐忍着即将喷薄而出的感情。
半晌后,肖桃玉痛苦的狠狠一蹙眉,闭目道——
“凡心已动,覆水难收。”
动情这件事情对于秉玉仙山的弟子来说,曾经是一件大忌,现在虽不如过去严苛,可戒律清规写得一清二楚,不需过多解释的。修仙之人,断情除欲,本就是多年来众仙门追求的铁律,无甚争论。
没见过哪个得道成仙的大能拖家带口一身骚。
就算如今秉玉中人对于情爱不会避之不谈,可是对于掌门的弟子来说,这本就是山洪猛兽了。
肖桃玉一度认为自己对顾沉殊动情,是很羞耻,很不堪的事情。
却没想到过,那摒情除欲的枷锁镣铐压在身上太久,她都忘了……
自己也不过就是个凡夫俗子。
白露对于这样的回答其实并不吃惊,她向来反对秉玉那没人性的教条,因此也很乐意肖桃玉下山来寻找有人情味的生活,可是顾沉殊就是不行。
不行就是不行。
且不论那顾沉殊生得一副簪缨世族中阔少爷的花心长相,也不说当年这人来秉玉试炼时那招摇又嚣张的纨绔做派,她就是觉得那人身上带着危险而神秘的气息,肖桃玉是斗不过那人的。
从感情到手腕,这一张白纸的掌门首徒,怎么和人家争?
肖桃玉补充道:“但我坚持留在山下,并不单单是因为他。”
“我知道,但是顾沉殊不可以。”白露像个反对女儿与穷书生相恋的老父亲,烦躁的拍了拍桌子,“他看上去就心术不正,保不齐这一路对你有什么目的,唉,我虽说不出,但是你相信我……他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他肯定是别有目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