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向北怔了怔:“一个云游老道。”
“傻子,你便真信了?”花重棂拧起了秀丽的细眉,扭头暗骂,“什么老道,真不知是坏还是蠢。”
“难道不能吗?”他立时紧张了起来。
“……能,谁说不能的。”花重棂转过头来灿然一笑,“这世上有能难倒我的事情?你当你夫人是谁?我告诉你,我不仅要救活你这条小命,还要让你与我年岁相同,你我永远相守。”
丁向北握住了她的手:“得妻如此,此生再无遗憾。”
彼时花重棂以为是小书生待自己真心实意,那炙热的心意不能再等,只想拼尽全力的去救他。
殊不知……
他与那老道离开青丘之时,远远比想象中决绝。
青丘内部矛盾严重,很快便发生了一场动乱,民不聊生,哀鸿遍野,花重棂身为有些道行的狐狸,整日忙得焦头烂额。这时,那告诉丁书生青丘狐可起死回生的老道忽然御剑而来,说此处已经不是他能待着的地方,怜惜丁公子满心赤诚、心地善良,特意来带他回辽东去。
丁向北神情焦灼,他和白狐狸走散了,处处都是危机四伏,扬声对半空中的道人喊道:“这里太危险了!难道不能将花重棂一起带走吗?”
“她是青丘国的子民,青丘有难,身份使然她必须留下,你带不走她的。更何况……你既已达成目的,离去之时又怎能心怀犹豫?”白胡子老道悲悯众生,却也仅仅想救下这小书生而已,旁人之事,已经不是力所能及了,“她于你有恩不假,可除了恩人的身份,你又何必这般……”
丁书生文质彬彬,从未有过失态的模样,面对这位前辈,却第一次不等他说完便打断,声嘶力竭的吼道——
“她是我的妻!”
老道见了太多悲欢离合,半晌后,他无奈的一声长叹:“痴儿,若你执意如此,贫道也无可奈何,可别忘了,辽东城中,故人还在等你。”
是啊……
故人还在等他。
一刻也不能再拖了!
这句话便如同一道不可扭转的禁令,瞬间钉住了男子的双腿,让他眼睁睁看着结发之妻身处困厄,却无能为力。
老头儿一甩拂尘,摇头晃脑道:“丁公子,这要看你如何选择了。”
“道长……”丁向北死死攥着双手,指缝间已渗出鲜血来,用尽了毕生的力气一般,提步道,“……我们走。”
此一去,便是生死两茫茫。
小书生被老道带走的时候,站在剑上,他终究不舍,于是回头看了一眼。
站得高望得远。
便正正好好对上了花重棂含泪的一双眸子。
二人遥遥相望。
最后一眼,丁书生看见了花重棂被叛军层层包围,无数寒锋高高举起——
她泪水直淌淌落了下来,无声无息的唤他: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