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瑾儿明日能去向主母请早安吗?”这句话像是语气有些哽咽,但座上的人感受着身后妇人的温柔以待,心中这话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主母已有六日卧病在床,若不是如此,今日也是她该去请了早安,但是这规矩又摆在眼前,说是待教的新娘出嫁半月不可染有污秽之气,便是已有六日不曾见到主母,明日出嫁后……只等到归宁之日才可回来,也需要十日之后了。
能感觉到妇人手下的动作一顿,继而梳子又是缓缓梳了下来,铜镜中的人原本平淡的眉眼间显露出几分紧张,她其实是有话想与主母说,只是因为府中……母亲的眼线太多了,更是因为主母这时也是不想见她的。
这规矩她并不在意,但是关于欢儿的婚事……她还想请主母考虑再三,如今欢儿还小,实在不宜便定下这事。毕竟……她便是一个眼前的例子。
“瑾儿,老夫人明日是无法露面,你若是有什么话让为娘转告便行。”在铜镜中陈知瑾低着头的模样,自然没有见着身后的妇人神情中出现的严肃之色。
陈知瑾沉默不语,也是见着铜镜中的倒影像是融化在了淡黄色的光线下,有些模糊不清了。
“瑾儿……只是想看看主母,不知主母的病是否好了些?”声音中带着的关切是十分自然的,也是看不出她此时藏起的心思。
妇人神情中同样是流露出一些东西,又是收起的很快,在两人之间,母女之情并不是那般深厚,这份隔阂……彼此心知肚明。
“为娘来之前去看了老夫人,老夫人的身子好了许多,只是还不能见风,也是让为娘转告一句话给瑾儿……若是在傅府受了委屈,尽可以回来,还有主母在府中等着你。”这句话或许从他人口中传达出来已是有些变了最初的意味,可是这句话中主母对于她的疼爱,都说女子出嫁从夫,哪还有因为夫妻吵架女子一方便跑回娘家的,但主母的疼爱……她心领了,如此,想来只要有主母在,欢儿的婚事便不会那般强人所难。
沉默又是在屋内蔓延开来,除了木梳在墨发上发出的细微声音外,四周静的很,倒是不时屋外有几声虫鸣响起,给屋内的静寂添了几分……其实是一丝的宁静在里面了。
傅府书房
书房内映照出来的烛火比之外面倾泻的月光还要明亮几分,原本守在门外的侍从也已经回去休息了,而房内的人……翻阅着手边的账本,只是视线似乎从未在这一笔笔记录下来的账上停留过,傅明渊的目光幽深的很,眼底的那抹烛光渐没中,人眉眼间流露出来的似乎是止不尽的消愁。
“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身旁站着的人看向有些心神不宁的自家主子,木悠的脸上满是忧虑,公子是不放心明日之事吗?
------------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王朝篇(十六)
夜半时,似乎人显得疲累许多,傅明渊神情之上有些倦意,也是突然将手边的账本合上,目光略微深沉的看了一眼刚才开口之人,却什么都没有说。
“公子……”木悠有意识地看了一眼书桌上的烛火,已经快要燃尽了,大概还要四个时辰左右,府中一众下人便要开始摆弄婚宴所需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