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扑上来,抱起新婚的妻子双眼血红,他亦如姜梨一般,有满腔愤懑,然面对着天地至尊却评不出个理来。整个师门上下,死的死,伤的伤,叫 人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姜梨紧紧拽住手里的钗,笔直地站起来,挡在两个徒儿跟前,哼笑着:“带着素华走吧,这里连我说话的份儿都没有,更不会有你们的。飞蛾扑火的事,不要做,没有意义。”
天君挣扎片刻,终究含泪带着素华赶去疗伤。
“神主只手遮天,当惯了主宰,可知这世上总有人,不论你怎么压,她都不会成为你顺眼的样子。我扶月,历数万年的修炼,神该尝的苦我尽尝来,神不必尝的苦我也咽下……我把护卫苍生当作己任,我像一个神一样去做我该做的。”
神主想上前阻她说话,再被燎原君拦下,气得猛烈咳嗽。
“泽渊冲出去的时候,我该去拦的,可我没有……我不敢松开手,我怕大阵被毁在我一人的私心上。我的心里,装着苍生,装着神族,装着大爱……可我忘记了,起初,我吃尽苦头只是为了能够有尊严地活着。”
“可笑的是,为神数万载不曾得到认可,又谈何尊严。”
“神族容不下我,不是我不配为神,是神族不配为我归宿。”
不知是谁大喊了声:“这魔气?这魔气……她入魔了,快阻止她!”
被打散在周围的魔域煞气,疯狂地钻入她的体内,原本昏暗的天地因为她的缘故渐渐变得清明。所有的魔气,汇集到她的身上,染黑了她的眼睛。
自神入魔,古往今来从未有之。
神主指着她,咳嗽起来不能自持:“她本就非我族类,果然……果然非我族类,竟堕落成魔!给我杀了她!”
燎原君:“不可!”
众神方齐力开启过压魔大阵,正是虚弱之时,扶月入魔虽也魔力薄弱,可他们也难压制住。况这位燎原君倒是情根深种,拦在前面,流泪喊着扶月的名字。
“扶月你清醒一点!是我,都是因为我!是我妄动星月盏,是你替我背了罪,你回来,我求你!”
魔气与神力在体力互博着,姜梨 忍受着身体里撕裂的剧痛,对燎原君的呼喊充耳不闻。虽痛苦不堪,可好不痛快!她做不得神,那便成魔,从今以后终于可以为自己活。
众神被燎原君拦着,远远的天君忙着救治天后,下令不得插手神界事,妖皇兄妹冷眼瞧着,新的冥王同样默不作声,竟没有一个有意去帮忙阻拦扶月入魔。
眼前乱糟糟的,吵得耳朵疼。姜梨瞧了眼魔域大门,又望向素华的方向,她的好徒儿安睡在夫君怀里,看天君的神色,应是已救回来了。魔是无情的,可她有情,她唯挂念着师父,徒儿……这一去,许是永生不再相见。
她闭了闭眼,抛下所有头也不回入了魔界之门。
暗黑的世界里,隔绝了外头的一切响动,听不到燎原君的呼喊,听不到神主的斥责,也听不到所有想要挽留的人唤她的声音。
她觉得,终于舒坦了。
手里紧紧拽着的金钗勒红了她的掌心,她把手摊开,冰冷的脸露出一抹笑:“没有征得你的同意就带你来了这里,但我知道,泽渊,你会愿意陪着师姐。”
她轻轻摩挲着被他刻下的那几个字——吾爱,扶月。
这世上所有人都可能背离她,唯独泽渊不会,润物无声是陪伴,他一直都在。
一颗热泪滴在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