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圆泪水不自觉盈满了眶,喃喃呼唤,“掌门……”
少年没有回应,定定与她注视片刻,似乎是收到了某种讯号,转身一剑斩杀掉了距离他最近的冶青鸟护卫。
湖边风吹拂着赤桐木的火红的树叶,叶片哗哗作响。就在同一片草地,上演了同样的事,与傻清的释然不同,他几百年谋划,不会为了任何一个人停留。
这场赌局,他赢了,阿奴颜用一颗完整的心重塑了他,他翻脸不认人,不带一点犹豫调转剑锋将周围潮水一般扑过来的妖兽屠尽,连个回眸都懒得给,提着滴血的剑杀出去。
阿奴颜站在木拱桥上,对今天的结局早有预料,那把剑挥出去的时候她眼皮都没抬一下。
纪圆第一次看到晏洲安用剑,几乎是眨眼,湖边他原本站立的位置只剩一堆断肢残骸,血漫进湖水,分不清是哪一处更红。
胆小的扶枝又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躲在纪圆身后揪着她的袖子发抖。
这变故来得太快,但其实一切早有预兆。
“啊,都死了呀。”阿奴颜无所谓地耸耸肩。
纪圆立在她身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阿奴颜轻轻拥抱了她,将一片赤红的尾翎插入她发间,轻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纪圆被她推着下了木桥,她站在桥上伸手摇摇一指,“去雪山吧,他们来接你了,去吧。”
这个坏女人,做了多少坏事啊,但说不上来为什么,纪圆看着她只觉得难过,好难过难过。
纪圆脚步灌铅一样挪不动,大声问她,“你怎么办?”
桥上的人红衣墨发,潋滟绝美,俏皮歪歪头,“我就在这里呀。”
一向理性的纪圆没头没脑问了一句,明知道不可能还是问了一句:“不可以跟我们一起吗?”
她扶着桥笑起来,手臂张开划拉了好大好大一个圈,“这里就是我的家,这里很大的,我想怎么飞就怎么飞,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修界有什么好的,我才不去。”
纪圆难过得快哭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她的内丹,所以感受到了她伤心的情绪。
身后扶枝拉拉她的衣角,示意她看向雪山那边,乌压压的妖兽大军像蚂蚁将整座山都包围了,一个人影从山脚下硬生生杀出了一条白色的沟壑。
阿奴颜眨眨眼,“快去帮忙吧,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我走了!”纪圆拉着扶枝大步跑走,跟着晏洲安杀出来的一条血路拱过树林朝着雪山的方向走。
狂风在耳边吹拂,呼呼的,纪圆想起来,她刚刚在耳边说的那句话。
“可惜我不能看着你的孩子出生。”
原来是这样的可惜。
那天在湖边的亭子里她们聊了挺多,她说怀孕很辛苦,许镜清小时候可把她折腾坏了,她差点死了。但那段时光,无论回味咀嚼多少遍,都是漫长生命里唯一的甘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