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城外救下他到如今,居然只晓得他的名字。
他攥着她的衣袂,犹豫片刻,小声嘀咕:“北若城”
“北若城?”她愣了愣,“你一人逃出来的?”
虽说只有一日脚程,但以北若城如今的状况,就连仙门中人都不敢轻易踏足。
“还有盈姑姑”他说到这,眼登时红了一圈儿,“姑姑让我跑,不许回头,我跑了很久很久,后来就再也没听到她的声音了”
四下忽地陷入沉默,如今朝云城附近形同地狱,那位姑姑的下场如何,不言而喻。
云渺渺暗暗叹了口气,没有再追问,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去里头睡吧,好好歇一歇,都过去了。”
她牵着司湛去里屋,安置他水下,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历经如此惊吓,便是躺下了也在被窝里缩成一团。
云渺渺在床头给他留了盏灯,才走到外头。
重黎仍旧站在原处,面色微沉,目光复杂地望着她。
她还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色。
“怎么,有话说?”
他皱紧了眉,似乎在思虑着极为纠结的事。
犹豫再三,仍有些不可置信。
“只是有些意外,你还会这样说话。”
看到司湛,总会让他想到当年的自己,可不同的是,她从来没有这样温柔地哄过他。
云渺渺疑惑地望着他,不太明白他的意思:“我这么说话很奇怪吗?”
“嗯。”他笃定地点头,微微歪了歪脑袋,“你哄他,对本尊倒是凶得很。”
“”这是小孩子闹脾气吗?
她顿了顿,回想方才,似乎是有些生硬了,但也称不上“凶”吧?
迟疑半响,她叹了口气,将语气放缓了些:“你想多了。”
她走到桌边,开始收拾碗筷,微微垂着眸,灯火映照下,素净而柔和。
他站在那,不知不觉看了很久。
他自个儿都说不清在气什么,就是觉得心头膈应得慌,就好像好像在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发现自己最宝贝的东西被人抢了。
即便那样东西,他从未得到过。
曾求而不得,而今却成了别人的囊中物,即便想问个清楚,求个明白,却发现对着一个毫无记忆的人,居然不知从何说起。
许是他真的在那不知所谓地呆站了许久,忙于收拾的人终于放下了手中碗筷,侧目望向他。
他站在柱子的阴影里,瞧着冷冷清清,孤孤单单,又带着一丝谨慎和犹豫,像是个长满了刺的困兽,不敢迈出一步。
于是,她先朝他走了过去,迟疑片刻,问他:“我方才真的很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