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出这番话时,眉头一直皱得紧紧的,满心满眼的怨怼都从字里行间溢出来了。
“她压根不想生下我,这是她亲口说的,离开北若城的时候,她说她不会跟我一起走,我便猜到了,她想丢下我都来不及,是不会追上来的。”
云渺渺愣了愣:“你娘是被关在那里的?”
司湛撅起了嘴:“我不知道,可能吧她有一回想出门,被盈姑姑拦下来了,好像还吵了一架。”
他之所以清楚地记得,是因为那日是她的生辰,他躲在柱子后,本想将折来的花送与她,却被她的眼神吓得动弹不得。
那样美的一双眼,像带着刀子,满是怨愤地瞪着他,好像他是什么恶心的东西。
他摔倒的时候,她也只是站在一旁,冷冷地让他自己爬起来,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生怕他不知道她有多讨厌他似的。
“师父,我不喜欢那个地方。”他难过地咕哝着,“我也不喜欢我娘亲,要是能换个娘亲就好了”
说完这话后,他便静静地垂着眸,似是早就失望透顶了。
沉默良久,他转过头看向她,好奇地问:“师父有娘亲么?”
云渺渺僵了僵:“我从前有一位。”
她顿了顿,无声地叹了口气。
“她很久以前,便不在了。”
“师父的娘亲疼爱师父么?”他追问道。
这话似是将她问住了,她低头看了眼怀中沉甸甸的包袱,收紧了臂弯,忽地一笑。
“她啊生了副好皮相,可性子倔,打我的时候也狠,为师小时候总是闯祸,每回都是她亲自罚,有一年,罚得我险些冻死在雪地里。”
闻言,司湛皱起了眉:“师父的娘亲也不喜欢师父啊。”
她戛然一顿,静静地望着他,眼底分明带着笑意,既温柔又伤感。
“不,她是这世上唯一一个视我如命,愿为我剖心赴死的人。”
小孩子的兴致来得快去得也快,夜深了便会犯困,她将司湛送去了莲娘屋里后,便回了耳房。
屋子狭窄得很,只点一盏油灯便能照得透亮,四壁挂着风干的辣椒,栗子,还有些山中菌菇,还有镰刀和锄子,简陋,却也平凡得让人觉得安心。
重黎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灯下,看着眼前的嫁衣发呆,总是十分谨慎的人,今日居然连他走到身后了还没察觉到。
他本想直接喝一声,却望见她专注的眼神,好似面前的嫁衣是什么稀世的宝物,值得她如此仔细地端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