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阵暖意于他而言,就是比任何宝物都要珍贵的东西。
足以抚平这些年的餐风饮浪,支撑着他站直身躯。
心头喜悦还未褪去,眼前的人却狐疑地来回打量了他好几圈。
“怎,怎么了?”重黎一僵。
陵光抚着下巴,思量片刻,问他:“你是不是矮了?”
许是她的眼神和态度过于认真,他不由得也跟着怀疑起来,忙不迭地看了看自己。
“没,没有吧。”
他这些年游历四方,好像还长了几分来着。
陵光想了想,觉得许是做凡人太久了,那会儿她个子矮,才到他胸口,如今换回自己原来的身子了,也就与他肩膀齐平,说到底还是比他矮了一大截。
她分明记得从前,他还比她矮许多的。
仰起头的时候,恰好撞进那双漆夜般的眼,与昨日不同,那双眼里如今仿佛盛满漫天碎星河,欢喜与温柔仿佛要溢出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下。
细微的动作重黎自是看在眼里的,他晓得她刚醒,应当还有许多不适应,对他这些年的作为想来也有诸多想不通之处,毕竟他从前是个混账东西,做了不少让她失望的事,一下子让她信他已经改悔了,实在有些为难人。
他不想逼她,人醒了他就知足了。
他适时地抽回了手,退后两步,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陵光一怔,却见他已经俯首磕了下去,恭恭敬敬地道了句。
“弟子重黎,恭迎师尊复生!”
铿锵有力的恭贺下,藏着的是赤诚的真心,如释重负的欢喜,盼她青睐,愿她不弃。
看着眼前好像在一夜间长大的青年,已经不记得他上回这般同她行礼是什么时候了,璞玉剑断后,他们都好些年没推心置腹地说过几句话了。
如今璞玉剑被修复,虽无法如当初她赠出时那般无瑕,却也尽了力。
伤痕与过往都密密麻麻地融进了那些裂缝里,抹不去,也无需当做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陵光沉默须臾,叹了口气:“起来吧,我如今也算不得你师尊。”
八隅崖义绝,她与他就再不是师徒了,倒不必如此拘礼,与寻常一样便可。
她并无别的意思,但这话在重黎听来,却如当头雷击。
“师尊这是这是不肯原谅我,当真不要我了?”
他往前挪了两步,慌张地抓住她的衣袂,又不敢用力,小心翼翼的攥着,仿佛那是他的救命稻草,她一句话就能定他生死。
“我知道错了,我在改,我都会改!从前都是我不对,师尊待我这么好,是我误会了师尊,师尊你打我骂我都行,别别赶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