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伤势,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都已经没了追问的意义。
他走过去,俯身去探步清风的脉搏。
悄然如寂夜,没了声息。
他抬起头,忍着痛心,犹豫再三才开口,“放开吧,人已经没了。”
余鸢似是陷入茫然中,没有听懂他的意思,一双漆黑的眼空洞无神地望着他。
好久,都没有说话。
长潋眼眶发热,握紧了那只冰凉的手,几经颤抖。
“……他已经,死了。”
直白到再不可能有任何误会的答复,像是一根针,狠狠地刺在了她身上。
她惶然着,仿佛刚刚明白这个事实。
“你放开他。”长潋试图将人带走,手已经伸了出去,却感到了极大的阻碍。
余鸢死死地抱着怀里的人,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还紧抓住那枚快被揉烂了的平安符,不肯松手。
长潋不解地皱起眉,他眼下也刚刚失了师尊,着实没有耐心同她纠缠,当即拔出剑来,指着她的眉心,一字一顿地警告。
“放开,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他这会儿恨不得杀人,若她敢拦,他这一剑刺定了!
余鸢恍然良久,终于有了些反应,她抬起头,凄怆地望着他。
“那你动手啊。”
长潋心头一阵火,扬起剑欲刺,却冷不丁望见她胸口的伤,血汩汩地往外流,她却似觉察不到疼痛似的,引颈受戮。
“长潋。”镜鸾终于上前,按住了他的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封天阵中身死魂灭,如今这副躯壳也撑不了多久了……给她吧。”
留着,也是徒添伤悲。
她望着漫天不知何处去的生魂,狠狠抹去了泪,“咱们还有许多事要做呢。”
长潋面色青白,僵持半响,才收回了剑,正欲离开,身后却传来沙哑的唤声。
“长潋。”余鸢的泪水滚滚而下,却还一瞬不瞬地望着他,掌中凝灵,化出一枚内丹。
长潋一眼便认出,那是重黎的,不由怔然。
“……你没有用?”
她摇了摇头,望向依旧站在闭合的封天阵前,那道山石般冰冷的背影:“你……还他。告诉他,我用不着他的怜悯,我自己可以……咳咳……可以活得很好。”
“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长潋看着那枚内丹,着实恼怒。
可她的目光,却恍然落在了那层层冰墙上,咬牙切齿,眼中却渐渐浮出了粼粼水光。
“我在她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曾有无数次机会能杀她,为我父族报仇,谁都不会发现是我做的,谁让我是她身边最信赖的人……”
“可我居然下不了手。”
她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面色也陡然又苍白几分。
在镜鸾冷漠的注视下,她忽地笑了。
“我恨她,恨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