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重黎措手不及地望向陵光,正想低声问她,折丹的目光已落在了他身上。
“陵光可是从不收徒的,这位小仙君看来有几分过人之处啊,不知是天赋异禀,还是胸怀大志?”
陵光想了想,认真地说:“没什么天赋,但勤能补拙,厨艺不错,就是好哭。”
这话说得,重黎都僵死在那了,“师,师尊,我哪有……”
好哭。
折丹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又冲重黎摆手:“抱歉抱歉,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觉得……有趣得很。你既是玄龙,我本想问问你可愿随我们回九川,但你既然已入陵光门下,还是在昆仑好生学艺为上。”
他搓了搓鼻子,问,“尚不知小仙君名讳。”
重黎从错愕中回过神,顿了顿,才道:“重黎。”
“哟,好名字。”折丹笑起来,握着遗玉的手,笑吟吟道,“等我儿子出世,不如也叫这名儿?”
遗玉好笑地推了他一把:“哪有你这样霸道,当场就把人家的名字拿来给自己孩子用的?”
这般言语,倒是令在场之人吃了一惊。
“……什么孩子?”重黎怔忡地望着他二人。
遗玉浅笑着,温柔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
折丹说:“遗玉怀了身孕,再过些时日,魂胎便能成形,我要做父君了。”
第一千零五章 他应是孑然一身
“今日来,本就是要同你俩报个喜的,不过还不一定就是儿子呢。”遗玉无奈地摇着头,“服了他成天‘我儿子我儿子’的挂在嘴边,屋里小孩儿的衣裳都备了好几柜子,回头要是个姑娘家,可别养成个假小子。”
这实在个好消息,江疑与陵光连声道贺,眼看着折丹的嘴角都要咧到后耳根去了。
四周的热闹里,只一人是安静的。
重黎呆呆地望着遗玉尚且平坦的小腹,竟觉无法呼吸。
他的母后已经怀了身孕,而他就在这坐着,那孩子,绝无可能是他。
所以,他现在到底是谁……?
“重黎小仙君怎么了?”折丹留意到他面色不佳。
他于仓皇中胡乱地举起一杯酒,声音仿佛哽在喉头,被硬生生地挤出来。
“……晚辈恭贺帝君和神君,喜得后嗣。”
闻言,折丹亦举杯相和。
仰头,一饮而尽。
百年梨花酿,埋在这钟灵毓秀的符惕山中尘封已久,入口本该是甘冽馨香的,此刻他却只觉辣得呛喉。
后劲儿起来,脑中昏沉。
他连喝了三杯,聊表敬意,如此真诚的祝贺,他这辈子都绝无仅有。
折丹和遗玉在笑,世间万物仿佛都在为之欢喜,于是他也笑,笑着去融入这轻松愉悦的当下。
后来谈天说地,诗词歌赋,从北海之极,说到南山脚下,他断断续续地接着话,但其实连自己说了什么都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