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是想让她高兴的心上人。”
重黎心头就此涌起巨大的惊骇,仿佛无数利爪撕开了他的胸腔,攫住他的五脏六腑,连着身躯一起往下拖拽。
恍惚间,脑海中再度浮现出那道独坐在月下的身影。
她道出长潋的名字时,没有丝毫犹豫,对于突然降世的宝华仙灵,不同于满屋子闹哄哄的仙神,没有半点惊讶。
她告诉长潋,他有个闯祸精师弟。
她在他父君母后面前,说他是她的弟子。
她看着长潋和余鸢的眼神,从来都是温柔而无奈的。
她找到他的时候,两枚瑶碧石都在发烫……
不,不会的,这不可能!
他试图否定自己的猜测,慌乱地从怀里拿出那两枚碧色灵石,高高举起,借着月光,能清晰地看到石头里各有一滴殷红的血。
他懵了,傻子似的愣在那,握着石头的双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不可名状的痛楚取代了惊骇,江疑看着他双眼倏地红了,泪盛在眼眶里,一次次模糊了视线,却不敢落,不知落。
只是这么哽咽着,几乎气绝般地抽噎。
他整个人似崩溃一般,连日的沉着都被搅了个粉碎,唯有手心的石头被捏得愈发滚烫。
江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反应吓得不轻,自个儿凄凄惨惨收场的一腔恋慕都顾不上了:“你这是怎么……喂!你去哪!”
身旁的人豹跃而起,眨眼消失在茫茫长夜里,倒显得他像个傻子站在这。
东华恰在此时到了,瞧见他冲着夜幕高举着手,顿感狐疑。
“江疑,你同谁说话?”他看了眼空荡荡的潮汐殿,皱起了眉,“重黎呢,不是同他说了在殿中等着吗?”
江疑正一头雾水,尴尬地看着他:“……那小子好像疯了。”
夜是冷的,风也凄寒,万年不化的冰雪簇在山巅,路旁,重黎曾以为这儿是世间最冰冷的地方。
可不是的……
他在寂夜中狂奔,泪被风刮落了,砸在他走过无数遍的青石路上,溅出一汪炽热。
方才带着长潋走这段路时,他都不曾觉得如此漫长,此刻却恨不得乘奔御风。
有什么东西,正要从千万年的冻土下破出,要将这满山风雪化成江海,化成汪洋,化去所有的失望和误会。
那江海随着长路奔流着,尽头有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