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头一转,她说出口的“没事”变成了:“你有没有事?”
腰侧覆上一双大手,带着余瑶稳稳地坐了起来,顾扶辛的声音在余瑶脑袋上轻轻响起,“无碍。”
顾扶辛顺手替余瑶她拢好肩头滑落的衣裳,然后起身背对余瑶,从储物空间之中拿出了一套白色衣袍。
余瑶不动声色地偏过视线,尽管她已经猜到顾扶辛并没有做更多的事情,但她还是悄悄检查自己身上。体内如炼狱熔岩般的情动已经被压了下来,腹中暖暖的存留着一道灵流,应该是顾扶辛渡给她的。
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但想到两人衣衫不整地靠在一起,余瑶心里还是有些乱,她理好自己衣裳,快速站起来,想要寻找出口分散自己的乱七八糟的思绪。
一回头,余瑶便看到了顾扶辛背对着她的后背。修长的身形,完美流畅的线条,但莹白如玉的皮肤之上,半边都爬满了黑色的魔纹。黑纹蜿蜒着往心脏爬去,似乎对那里的命门势在必得。
余瑶的心漏了一拍,她愣道:“你真的没事吧?”顾扶辛快速将衣衫套在身上,转身波澜不惊道:“没事。”
余瑶相信他说的是真的,有男主在,他这点魔种当然不算什么,但她不知为何有些生气,她走到顾扶辛跟前,直直盯着他琥珀色的眼眸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许是毒母的药效还未完全下去的缘故,余瑶眼中泛着一层湿漉漉的雾气,迷蒙而扑闪,但拨开这层迷雾,下边是余瑶从没有对他露出过的薄怒。
顾扶辛别开眼,压下因为极度舒畅想要上扬的嘴角,他的师姐,在生气。
余瑶对他露出过许多神情,开心的欢脱的良善的心疼的,可从来没有对他生气过。
像是纵容着有着悲惨经历的孩童,余瑶一直都将他放在小心翼翼的位置,他从前算计她这份纯粹,好在达成目的之后全身而退。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从未越界在他眼中变成了她从未将他真正纳入独一无二的疏离。
打记事以来,他便从未被人单独选择过。他的父亲常年坐在魔宫那黑漆漆的王座之上,外面的日光只能照亮父亲线条坚毅的下巴。而他的母亲,在他记忆中留下的,永远都是那日夕阳落在她拉长宫装之上,她款款离去的背影。
他不需要太多的情绪,也就下意识藏起了一旦冒出便会被他抹掉的渴盼。
如果可以有人陪着他……
不需要多少,只要一点点就好。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像是发了疯般生长的草蔓,在他心上勒出一道又一道痕迹。他将这些勒入血肉的束缚一层一层割掉,连同早已共生的皮肉。
他是注定会踏入波谲云诡的罪恶之人,这点期许对他来说根本派不上用场,甚至可能会成为他的绊脚石。
他选择了割舍,然后将它遗忘。
直到余瑶一次又一次,小心地问他“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