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元秋浑身一震,自打那日太子给离女姐姐画了那金粉蝶遮面的妆容后,离女姐姐就开始躲着他,也不叫他阿秋了。最近这些年,离女姐姐虽然也没那么躲着他,但却只肯喊他殿下。
屋里传来衣物摩擦的声音,不消片刻,门扉便悄然开启,眉眼深邃,朱砂痣在冷白的月光下显露出妖异的色彩。花微杏忍不住呼吸一窒,一时之间像是被夺去了声音。
阿秋真的长大了。
漫长的时光已经模糊了她的感知,猛地这么一下,她才反应过来,原来真的过去十年了啊。
怀着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感,花微杏踏了进去。见着只一盏孤灯照得房间凄凄惨惨凄凄,她便将手中提着的那盏灯的灯罩一掀,拿着烧的只剩一小指节的蜡烛将室内落地的灯架一一点亮。
“东宫又不缺蜡烛,不用替太子省那个钱。刘双全唠叨的再多,你当他在念经就行。”
室内亮堂起来,苏元秋眨了眨眼睛,唇角便不经意间起了弧度。
待到两人坐到桌前的时候,苏元秋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在思考苏元昭的用意。但离女姐姐来了,他就不大想用这珍贵的时间来做这种事。所以他伸手想将白玉龙纹笔收起来,可这样的举动让花微杏的视线也落在了那支笔上。
花微杏并不知道龙纹笔的深意,只是见它雕工极好,玉质玲珑剔透,便提了一句。
“这支笔倒是配你,正好你用的紫竹笔也出了点问题,明日里便用上,也算不辜负送礼之人的心意。”
话音刚落,就见对面的少年手一抖,继而眼神复杂地看过来,直将她看得一头雾水。
“怎么了?”
“没什么,这支笔贵重,我不能要。”
在东宫呆久了,花微杏并不觉得一只玉笔有什么贵重的。但苏元秋都这么说了,也不好继续劝他,只是可惜没看到他用用这样精致的一支笔。
苏元秋起身去放笔,花微杏托腮看着他,漫不经心地提起他明日的打算。
“听说你要去兵部任职?”
“是。”
“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怎的选了兵部?”
身姿挺拔的少年背对着她,声音里比之以往的冷清多了几分肃杀之情。
“戎狄蠢蠢欲动,恐有犯境之意。父皇无意开战,怕是会与戎狄和谈。可戎狄之徒骄横放悖,秋日里劫掠边陲城镇,百姓苦不堪言。如若不将虎狼打怕,岂能存于世?”
她不懂如何撑起一个国家,也不知道什么以和为贵,妖精的世俗观一向简单粗暴,只要实力够强,自然能护住自己的东西。是以,朝堂上的那些老学究和讲和派或许会语重心长地劝他三思,动不动就以撞死来威胁,她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所以,你要去兵部,然后带兵去打戎狄?”
以往这种话题,都是苏元昭问他来回答的,乍一下听见这么外行的话,苏元秋还怔愣了片刻,而后才失笑地走回桌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