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犹豫的那一会儿,东宫的人也已经进来了。刘双全毫不客气地将小太监挤到一边去,便指挥着花微杏准备衣衫,两人一起伺候着太子殿下起身。
“既然大哥都醒了,也不枉父皇一片苦心,还派人专门来叫他。只是大哥今日身子骨不好,怕是要等些时辰,公公便在这儿候着,应当没什么问题吧?”
大太监以前未曾与这位神秘的十一皇子打过交道,或者说,宫里许多人都没有这个机会。
今日一见,方知那几位到底还是小瞧了十一皇子,他是殿前伺候的人,平日里见多了天家威严,按理说不应当被压住。可这少年只那么眉眼淡淡,话语里几分真心假意都不得知,他却打心底里有一种惧怕。
这样的感觉,对陛下有过,对太子殿下有过,十一皇子,恰是他这一辈子遇到的第三个。
他在宫中摸爬滚打多年,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
于是他听从了这位稚嫩的十一皇子的话,与他一道站在正殿外等太子殿下出来。
大太监已经想好了回去如何处置那个莽撞的小太监,只等着苏元秋向他搭话问情况,这才好你来我往建立起关系来。
可他站到小腿肚子都有些打颤,裹得严严实实活像过冬的太子殿下被一个太监扶了出来,也没有等到那少年的一句话。
对方不接茬,大太监也不能主动去与十一皇子攀谈,只好向太子殿下见礼后将那明黄的圣旨从身旁的托盘上拿下来,左手压着一边,另一手则将圣旨展开。
他不是第一次宣读圣旨,但看清上面铁画银钩的内容后,还是忍不住地瞳孔一缩,继而恢复正常,一板一眼地读着丝帛上的字。
“长子元昭,幼时聪慧过人,经年浸淫政事,为朕排忧解难。然其遭奸人毒害,日渐式微,朕知晓后彻夜难眠辗转反侧,遂下此诏书。”
“废太子,清东宫。”
“酌其昔年功绩,封为长乐王,出宫居昌明街,赐王府一座,良田千亩……”
大太监将圣旨一合,望向跪在最前头似乎一阵风就能吹到的消瘦青年,眸光里也掺杂了怜悯。
这可是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二十五年独宠的太子殿下啊。如今身子骨一弱,竟要被逐出东宫去。
“王爷,接旨吧。”
在盛夏天裹着狐裘披风的俊秀青年抿了抿过分苍白的唇,双手接过那道轻巧决定了他未来命运的丝帛。
许久,都未有人说话,东宫的人甚至就那么跪着,一动不动像是被人定身了似的。
最终还是一个跪在后头的宫人鼓起勇气,率先站了起来,而后便搀着苏元昭的一条手臂,将他也扶了起来。那胆大的宫人甚至未曾多看大太监一眼,只轻声细语地嘱托着之后的事宜。
善后的依旧是苏元秋,少年知道宫里的规矩,使着刘双全给了一包厚厚的银子,只是刘双全却肉疼的很。
“麻烦公公跑一趟了,本殿与大哥明日便会搬离此处,回去如此禀报陛下,应当不会受责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