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阮亭去到赌坊,恰好仇鸾无事,亲自见了阮亭。
如果只是出手几个铺子,仇鸾无需接见阮亭,他别有所图。
仇鸾经营着广州府最大的赌场,然最近几年,因着海禁的影响,这里的大半有钱人北上,要么去到江浙,要么去到京师,赌坊的生意大不如从前。
这是其一,至于第二个原因,近来乱党横行,他的兄长又与乱动有勾结,如果他的兄长落马,他势必会受到牵连。
仇鸾筹谋着转移名下财产,好给自己留有一线生机,总不能把所有的指望都放在一个地方。
恰好赶在这个时候,阮亭来了。阮亭所扮演的陆致,乃是苏州府的富商之子,如果借由陆致之手,把他的私产转移出去,便是多了条活路。
“陆公子请坐。”仇鸾一身宽松的锦袍,挺着大肚腩,说了几句场面话后,进入正题,“陆公子的情况,我也知晓一二分,宅子我不缺,铺子我自然也不缺,只是放着好端端的苏州府不待,陆公子为何要到广州做生意?”
阮亭拿起茶盏,有条不紊撇去浮沫,呷了一口,“ 苏州繁华,然经商之人颇多,生意也难做。广州虽然落败了些,可有经商的基础,当年码头边船只络绎不绝,货物琳琅满目。陆路和水路皆很便利,此地还盛产南珠和各类果子,把这里的商贸之路打开,周边各府的丝绸生意也是尽在囊中。
况且,我听人说,朝廷不会一直禁止海上贸易,等除掉倭寇,会废除海禁。这不,我赶在废除海禁之前,先来占个好位置。”
阮亭说话时,仇鸾一直留意着他的神态。
仇鸾转着玉扳指,观这位陆公子的神色,不见一丝虚假。听陆致话里的意思,也没有不合理之处。
广州虽不复往昔繁华,可蚊子大小也是肉,若能把南边几个府城的丝绸生意握在手里,确实有不少进益。
仇鸾虚情假意劝了一句,“倭寇难除,又是当今天子下达的政令,废除海禁,哪能这么容易,陆公子还是要三思!”
阮亭不在意的道:“ 确实不容易,可就算我赌失败了,也不过是损失些银子!”
经商之人最大的特性就是“赌”,阮亭这句话一出,仇鸾对他多了几分信任。
“既然如此,那仇某就祝陆公子生意兴隆、得偿所愿,陆公子闲来无事,可以时常来我这里坐一坐,我也是商人,我们交流一下生意场上的事情。”
阮亭应下来,“多谢仇老板,陆某却之不恭。”
经过一番商谈,阮亭从仇鸾手里买下来一座三进的宅子和六间商铺。
他出手阔绰,为人又风趣不羁,待人接物自有一套,哪怕是在应酬场上,也能融入仇鸾那些人,不出几日功夫,他便与仇鸾有了往来。
做戏要做全套,买下宅子后,甄玉棠整日琢磨着如何装缮宅子,该添置些什么东西,有时还会向秦娘子询问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