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坐便是月上柳梢。
走廊中响起脚步声。
钟情推门而入,带进来一缕轻盈的月色,月光刚好勾到桑遥的裙角。桑遥单手支着脑袋,坐着一动不动,连他进门都没有察觉。
钟情径直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惊觉她浑身裹着团寒气,竟比屋外的月色还要凉上三分。
桑遥嗅到他浑身的酒气,诧异:“你喝酒了?”
难怪今日一回来,就直冲着她而来,与平日里那个冷淡阴沉的半妖大相径庭。
“嗯。”少年把脑袋埋在她的颈侧,嗅了嗅她的气息,声线喑哑,“饮了少许。”
他已经许久没有亲近她,夜夜同榻,守着规矩,不越雷池。今日酒气催发,那些不受他控制的情念,犹如春日野草,荒唐而疯狂地生长着。
他特意留了一盏灯。
他想看桑遥为他意乱情迷的模样。尽管那是假的,只有这样,他才能产生一种真实感,仿佛自己真的抓住了她。
又是那个无聊的游戏。
他哑着声音引导她:“说,你恨微生珏。”
桑遥只得顺从地垂下眸子,说他最喜欢听的话:“我恨微生珏,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还有呢?”钟情远远不满足于此。
“还有……”桑遥目光涣散,揪着床单的十指微微松开了力道,“我爱你。”
“再说一遍。”钟情的心跳因着这三个字,失了节奏。
“我爱你。”桑遥不断重复着他喜欢的甜言蜜语,将他送至极乐巅峰。
日光笼着庭前的花树,落下参差不齐的光影。
身侧空荡荡的,只留一丝余温。
钟情一大早就走了。
桑遥扶着脑袋坐起。
她的头晕乎乎的,还隐隐有种想吐的,这种不适感伴随着她直到用完早膳都没有消失,因此,她没有什么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了。
好在太阳底下坐着打了个盹,状态好了点,打听到钟情出了门,她放下手里的扫帚,直奔东边的演武台。
演武台那边设了个擂台,打上契印的奴隶被送往朝闻道前,有一次机会上擂台挑战,如果能打赢擂台,就可以提一次要求,比如获得自由身。
据说设此规矩,是钟情身边擅长谋略的追随者提出来的,目的是为了帮钟情博得好感,维护名声。毕竟统领微生世家,不能一直保持暴君的风格,恩威并施,才是长久之道。
桑遥恨不得鼓掌。这个主意究竟是哪个鬼才提出来的,简直就是为她量身定制。
今日守擂者是姹紫,桑遥自信对付姹紫绰绰有余。
她跳上台后,姹紫愣了半晌,讷讷说:“守擂者不是我。”
桑遥也是一愣:“是谁?”
“是我。”话音刚落,钟情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出现在桑遥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