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儿,为娘能为你做的不多,但今晚……为娘很高兴能有这个机会。”妇人的语调中并没有掩饰掉的感叹,因着这声音中透露的情绪,对面之人睫毛有些轻颤,像是被惊吓到一般。
妇人眼底的光彩也像是一时打上了暗影,陈知瑾看着眼前人,随即是有所释然,或许这叫做两相成全吧。
“母亲,瑾儿虽然明日出嫁,但欢儿还要在府中呆上几年……还请母亲好好管教欢儿,毕竟欢儿的性子……”在妇人眼中,眼前已二十好几的女子是越发出落的温婉,没有白日里的精致妆容,此时越发显得柔和的面容,这般模样俨然像是当家主母的风范,这一点……妇人脸上尚且还是满意的。
陈知瑾看着桌上的烛火,显得微弱了些,烛光映照在对面之人脸上,看到妇人是点了点头,自己眼底的光芒又像是随着烛火摇曳一下,她离府后,欢儿还在陈府,大概除了主母外,没有人会怜惜这孩子几分了,在她出嫁之后搬进阁楼,也是之后几日的事。
妇人脸上神情有些变了,但并不明显,这一时似乎还想到了什么,眼底的冷意被冲淡了许多。
“欢儿是任性了些,但平日里被你管教的很好,为娘自然也不用很是操心。”陈知瑾注意着眼前人的神情有些不太对劲,掩下心中一时起的疑惑,女子放于桌上的两只纤细白皙的手几近透明。
“瑾儿,为娘替你梳发吧。”视线错落在他处,陈知瑾一时脸上表现出失神。
“瑾儿……”
“有劳母亲了。”人起身,神情十分柔和,已然是刚才出现的失神没了任何迹象。
梳妆台前放置着一面显得陈旧的铜镜,但是台沿上的一把木梳梳齿紧密,上面还有雕刻的百合花,看起来十分的精致。
玘月王朝的出嫁习俗,将几代人用过的铜镜一一传下来,而出嫁前夜母亲替女儿梳发时的木梳则是在女子十五岁成年那日准备好的,放于檀木盒里保存的极好,不染纤尘。
妇人华衣拖地,两人携手走到了梳妆台前,当陈知瑾坐下并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时,心中原本以为不会有的激动还是一阵阵的传来。
墨发披散下来,女子如绸缎一般墨色的发丝散在白衣上,因着屋内柔和的烛光,这一头发丝越是显得如浓墨一般,妇人右手持梳,左手摸上了这缎面似的秀发,妇人眼底有些光芒在闪烁。
瑾儿虽不是她所生,但也是那人留下的孩子,尽管……是那人当年负她在先,即使现在她的身份已然是陈府的大夫人,可到底是续弦,这在陈家族谱上,落了个尾数。
“瑾儿,这到了傅家便是傅家的人了,虽说傅家大公子性子清冷了些,但傅陈两家是世交,也不会亏待了你的。”这番话之后是长久的沉默,陈知瑾盯着镜中的自己,眼底不觉出现了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