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窗外的夜色很冷,街景也只是一块块抽象的黑。
歧离渊伸出手,将殿春眉间的褶皱抚平,“不要担心。他还动不到你。”
殿春还是很担心,“万一,君王最后决定把我送出去以换取边关和平呢?”
歧离渊摇头,“不会。”
殿春又问他,“你怎么这般笃定?”
这句话落下,牛车中忽然安静了下来。歧离渊的身子有些僵,手指尖一颤,连忙收了起来。牛车从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压过,车子一颠,歧离渊回神,“你知道知道他不会这么做就是了。”就算君王再荒唐,也不会做把太子侧妃送人的勾当。君王要脸,姬国也要脸。
殿春不明所以,但是见歧离渊并不愿意多说,便打消了继续问下去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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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夜晚注定不能普通。
回到国师府不久,殿春听见了一阵听令哐啷的激烈声响从歧离渊的房间中传出。
她来不及穿好衣服,就急匆匆赶了过去,跑的时候还不小心将自己的鞋踢掉了一只。
歧离渊的房门没有上锁,殿春轻轻一推,就将房门打开了。
那个白衣墨发的身影跪倒在地上。桌子上的水杯笔具散落在地面上。屋中没有点灯,在月色下,房间中的色调呈现出一种晦暗的冷感。
房间中只有歧离渊喘息的声音。
殿春连忙走了上去,想要去扶起歧离渊。手指刚碰到歧离渊,殿春就被歧离渊一把挥倒在地。殿春的后背直直装在了床角上,突如其来的疼痛使殿春的整张小脸扭曲了起来。她不用看,就知道后背被撞到的那一块肯定全青了。
歧离渊维持着推倒殿春的动作,一双眼睛通红,满脸都是汗珠。殿春很快就被歧离渊袖下的手臂吸引了注意力,这么一看,她就愣住了。只见那条手臂浮起了一条一条粗细不一的血管,血管中血液是乌黑的,似乎还有一块一块的东西在里面快速移动。
歧离渊喘着气,视线慢慢移到了殿春的身上,他的眼神似乎清明了一瞬。随后,他扑了上来,用像冰块一般冷的双手紧紧掐住了殿春的脖子。
殿春只感觉自己胸肺中的空气被一点点耗尽,嗓子又干又涩,双眼不住地发黑。
她就要被歧离渊掐死了。
殿春双手用力抓着歧离渊的手臂,但是她的那一点力气几乎无法和歧离渊抗衡。于是她断断续续地叫道,“师……师父……”
叫了三声之后,脖子上的力道骤然松懈。歧离渊恢复了神志,他愧疚地看着殿春细白脖子上狰狞的手印,不断后退,中气不足地吩咐道,“殿春,出去,关上门。”
殿春连连咳嗽了几声,坐在原地一动不动,“你怎么了?”
歧离渊对这个问题沉默,只是不断命令道,“出去,关门!”
殿春眼中攒了一簇泪花,执拗地看着歧离渊,“你要是不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就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