歧离渊和殿春对视几眼,败下阵来,他无奈地摇摇头,“你先出去,明天我再告诉你。”
殿春继续看着歧离渊。
歧离渊对她虚弱地笑了一下,下一刻,他的目光变得浑浊,似乎又想要上来取了殿春性命。只见歧离渊猛地往一边的柜子撞过去,一声巨响,他喘着气,恢复了清醒。他再开口,声音已经沙哑得不像话了,“殿春,听话。”
殿春从地上爬了起来,走出了房间,“好,你不许食言。”
歧离渊抬眼满是疲惫地看着殿春,淡淡笑了一下,“不会。”
房门关上,房间里又传出了巨大的声响。殿春的心不自觉地揪了起来,手紧紧压在房门之上。
她知道自己进去会让歧离渊分心,他要顾及着不能伤害到她,就不得不承受更重的痛苦。于是她不能进去,但是不进去,她的心里又会一阵一阵发慌。
夜还很长,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是个尽头。
第二天清晨。
歧离渊推开房门,看见了垂首站在门口的殿春。殿春的发梢上结了几滴晶莹的露珠,大约是一个晚上都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原因,她抬起头的动作有些僵硬。那双大大的眼睛直愣愣看着他,里头的光明灭地闪烁了一下,终于亮了起来。
那副模样让他心疼。
歧离渊觉得自己极其卑鄙。因为他即将要将这么好一个徒儿送到别人手中。虽然那个人看她的目光总是藏不住柔情,但歧离渊还是觉得不好。
究竟哪里不好,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只知道一种叫做“舍不得”的情绪在胸腔中发酵,日益增强。
殿春担心地看着歧离渊,小心翼翼问他,“师父现在感觉可好?”
歧离渊放她进来,屋子已经被收拾干净了。但是被毁坏的摆设却无法复原,桌面空了不少。
歧离渊不知道应该从哪里说起,只是简明扼要地讲述,“昨天我体内的寒气发作了,准确一点说,是提早发作了。”
他问,“还记得我每年七月多都离开都城吗?”
殿春点头,“记得。”
歧离渊笑了一下,“就是因为每年这个时候寒气就会发作。一年之中最热的时候,却是一年中我最冷的时候。寒气每次都在夜晚发作,发作时我神志不清,还会……”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一下。
过了许久,他才继续说道,“会嗜杀。早年把身边随从给杀了,遇见易百之后,我选择离开都城度过发作期。”
殿春问,“那这一次寒气为什么提前发作了?”
歧离渊沉默了。为什么发作期提前了?他其实也不太清楚。只记得在掐着殿春的脖子的时候,他眼前的面孔在不断地变换着,一会是邢昱厌,一会是姬刈。